人间漫漫

人间漫漫长路，是否有你陪我走下去

THIRTEEN

神职部。

位于“集会堂”的底下。

据说有五层。

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从来没去过。

我出生在村落，也在村落长大，村落里的很多东西，我都熟知。

医疗部在哪儿，神职部在哪儿，种植场怎么去，科技部有多少平，我都知道。

村落里的人，我也都认识，甚至那个每次看到都穿着一身黑的“护神师”，我也认识。

但我好像，从来就对村落里信奉的“神明”不感冒。

每年的“忌日盛典”，在神职人员的操持下，我总觉得，整个“集会堂”都冷飕飕的。

今日，我走入“集会堂”，就有股阴森感。

明明没有风，却又觉得凉风习习，寒冷贴到皮肤上，引出一个一个小疙瘩。

“集会堂”正中央，有个人笔直地侧立着。

“你来了。”声音也是冷冷的。

也许是他们常年在地下工作的缘故？

“是。”我还是收起了我的禀性，毕恭毕敬起来，“您找我有事？”

那人转过身来。

我这才看清，他穿着全黑的衣袍，而非半金半黑的衣袍。

是“护神师”。

他先是打量了我一番，才开口，

“你昨天去沙漠了。”

不是一个问句。

但我依然回答了，“是。”

“带了什么东西去的？”

“我的研究品——沙漠银蛇。”

“目的是？”

“探索沙漠地下世界。”

“不是打扰神明？”

我闻言一愣，随即否认，

“不是。”

“护神师”往前走了两步，盯着我沉默了两秒。

“神明，却被你打扰了！”

“护神师”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洪钟之上，从我的耳朵灌入，直击心脏！

我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传来。

“你可知罪？”护神师的声音冷冷地从上方传来。

我的心跳忽然加速，在这空旷的“集会堂”，竟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可知罪？！”护神师又问了一遍，声音力道加重。

“不知……”我硬扛着。

“你忘记了村落人的使命！”

“我……没有……打扰神明。”

“你到底，拿沙漠银蛇做了什么？！”

“如前……所言，探索……沙漠的……地下世界。”

护神师又陷入沉默，但我能感觉到他沉重的目光，落在我头顶。

一阵衣袍撕裂空气的声音，护神师转身离去。

我感到某种力量从我的头顶撤离。

心脏忽地放松。

我大口喘起气来。

没等我喘匀，两个身穿半金半黑衣袍的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直直地朝我走来。

二话不说，架起地上的我，就往“集会堂”外走。

两个神职人员体壮如牛，一直将我拖到了管理部。

FOURTEEN

路上有人看见了，惊讶地瞪着双眼。

进了管理部，也没人阻拦。

神职人员，一直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他们做事情，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吧？人们一定这么想呢。

我自嘲地笑了。

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们一直将我拖入了管理部地下二层。

那是一个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

只有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才会被关到这里来。

只是，我竟然不知道，神职部可以这样直入管理部，而无人阻拦。

难道……管理部一早就知道？

可能谁听了神职部的说法，都会很自然地觉得他们有道理吧？

因为我的确打扰到了沙漠里的某种东西。

但如果说那就是神明，我不信。

沙漠银蛇的记录中，并没有出现任何金字塔之类的大型物件。

它只是走着走着，就被“抓”走了。

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以我在村落所待的这二十几年，虽然它的确是我和外公的家，但更多的，是因为有外公，我才觉得它是一个家。

没有了外公，我就是一座没有根的孤岛，随处飘荡。

我在这里生活，看起来人人都相处和睦，但，就如希腊的一句名言，

“无论谁，只要他还活着，你就不能称他是幸福的。”

有善的地方，一定有恶。

有人的地方，一定有欲望。

……

两个神职人员将我往房间里一扔，随手将门一关，我就与世隔绝了。

房间家徒四壁，隔音非常好，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幸好，他们还不打算让我死。

每天的饭点，有人送饭来，墙面上有道小门会打开，里面摆放着一个盛着饭菜的碗。

等我吃完，将碗放回去，门又会自动关上。

如此反复，看不见是谁送的饭，也无法与任何人说话。

我开始想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只是把我关在这里，还得派一个人每天给我送饭。

意义何在？

如果我真的触犯了神明，他们大可以向民众陈述我的罪行，并公开地处理掉我。

他们为什么没那么做呢？

而且，神职部和管理部联手……？

这事儿很蹊跷。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