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蝴蝶碎了

听!

“嘀嗒!”“嘀嗒!”“嘀嗒!”我的脑海里甚至可以想象到一个没有拧紧的水龙头,嘀嗒,嘀嗒,嘀嗒的流水,那声音在我的耳边回荡,回荡。

我捂着耳朵,莫名其妙的就哭了,半梦半醒之间,我的眼前那个水龙头开始被打开,水哗啦啦流出,在地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

我的眼眶里积蓄着泪水此时就像开闸放水般,汹涌的流出,我哭的不能自已,鼻子泛酸,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像喘不过气来了似的。

我猛的从梦中坐起,现实里身子也坐了起来,被子滑落,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桌子上在充电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

我叫郑欢欢,一名抑郁症患者,我的记忆停留在16岁,对于16岁之前的记忆,就像有一个人用砂纸给磨的让我记不得一点。

在我的世界里,世界就像是灰色的,我感到无力,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来,我时常感到悲伤,睡觉起来一种深深的疲惫感笼罩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的脑子里还有一只手试图把我现在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抹掉。

我喘着气又躺下了,看着窗户我闭上了眼睛,久久的都没有睡过去,我又转了个身对着墙,同样也闭着眼睛,还是没有睡着。

我的睡眠功能仿佛丧失了。

我看着天花板盯着它一直到天亮。

阳光照在淡紫色的窗帘上,屋子里不那么暗了,我蜷缩着身子一点也不想动,就想这么静静的,静静的躺着。

可是肚子它有自己的想法,它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我不为所动,躺着,躺着……

“唰!”

窗帘被拉开了,阳光瞬间占领了整个房间,钱乐耷拉着拖鞋把我从被窝里捞了起来。

嘴里说着:“郑欢欢,我们去公园吧!”

“晒太阳,听欢快的音乐比你躺着强。”

我看着她的嘴在动,听到耳边的声音却很虚幻,仿佛我和她不在同一个时空。

我摇摇头,去卫生间洗漱了,刚拿起牙刷,就感觉一阵疲惫感涌了上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挂着青黑,我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钱乐和我一样是抑郁症患者但她是轻度的,她的爸妈在她十五岁时车祸去世了,留下了姐妹俩和一套小房子,父母去世那一年大年夜钱小小自杀了,同样是因为抑郁症,那天我正好要去跳河。

失去妹妹的钱乐看到我就抱着我哭,因为我和她的妹妹有八分像,她的大脑对她开启了保护机制,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妹妹。

还把我带回了她家,她和钱小小的家。

我跟她解释了很多遍,大吵一架都有,但她依旧固执的认为我是她的妹妹,在她看来她妹妹虽然自杀了但没死,她怕“我”再次自杀牢牢的看着我。

我的跳河计划失败了,钱乐对我很好,但我不是她的妹妹,我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对我的好。

于是我走了,结果她自杀了,幸好被邻居打119救了回来,自此我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

我洗漱完,走出卫生间,钱乐就拉着我来到客厅的饭桌旁,让我坐下。

桌上摆着一杯豆浆和一盘包子。

她在我旁边坐下,催促我吃快吃。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嚼了好久才咽下去。

自从得了抑郁症我的食欲就不太好,吃着包子,我的思绪放空,嘴里是什么味道,我也不太敏感,只机械的咽了下去。

吃了四个小笼包我饱了,刚把筷子放下,钱乐就盯着我,伸手摸摸我的脑袋说道:“小小,多吃饭你才能长高,听姐姐的再喝一杯豆浆好不?”

钱乐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期待我再吃一点。

我看着她布满期待的眸子,给面子的喝了一点豆浆,她笑了笑,对我的行为很满意。

然后她就牵着我的手来到公园,今天太阳大,她带着伞一到外面就撑开了。

此时我们打着伞朝着公园里的长椅走去。

刚一坐下就感觉屁股发烫,可能是太阳照的有点久,凳子热热的,钱乐依旧打着伞,我看着前方草丛里。

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看到有人,长长的耳朵动了一下,撒腿就跑。

我看着跑远的兔子开始发呆。

钱乐看着我,拿出耳机给我带上,然后放了一首很好听的轻音乐。

我闭上眼睛背靠着椅子,感觉身体依旧很累,很累,听着音乐我好像快乐了一点点。

钱乐也把耳机带上了,但她听了一首悲伤的歌,坐在椅子上看着天空静静的发呆。

就这样我们坐了有一个多小时。

我做了一个小小的梦,那是我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的场景,宋医生坐在椅子上听完我说的话,给了我很多建议。

她的桌上有一个铁球在摇晃,时不时挨着另一个铁球,房间里很静,我慢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着她说话,耳朵里却接收不到任何信息,她的声音在我这屏蔽了。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渐渐清晰,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的眼睛很好看,像盛着一汪清澈的湖水,笑起来很灿烂,像阳光般温暖。

我只听见他开口:“你好,我叫傅落书,看你睡了很久了,不好意思叫醒了你,要下雨了。”说完他指了指天空。

我怔愣了一下看看天色,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乌云密布,我朝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你。”

傅落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第一次想叫住他,问问他的联系方式。

我推了推钱乐的肩膀,跟她说:“乐乐,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钱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听到我说的话点了点头,站起身挽着我的手臂就开始往家走。

雨开始下了,像牛毛,像花针,落在雨伞上,天地间阴沉沉一片,我不经想,刚刚那个少年是否带了伞。

我以后能否再见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