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十里香
“对了阿凌,云老先生虽然免了你的罚跪,但是你还要将家规抄写五遍,特别是字迹,要端正。”
“不是吧。”魏凌哀叹道,随随便便抄完五遍他就要飞升了,更别说字迹端正了。
“谁叫你不长记性,还记得来之前我说了什么吗?”
“可那沈知渊尽说混账话,我实在气不过。”
“那你大可以向他提出挑战,约他到校场,光明正大地把他打下台去,这不是更伤他自尊吗?而不是凭一时冲动,随意打人,反倒累得自己受罚。”
“师姐,我错了。”魏凌一想也是,乖乖认错。
“你啊,每次都是认错快,”温知宜无奈地摇摇头,“何时才能把我说过的话真正放在心里?”
“一直都有啊,我最听师姐的话了。”
魏凌扯着温知宜的袖子撒娇,一旁的温念深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默默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你个小滑头,吃准了我舍不得怪你是不是!”温知宜又笑又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倏忽叹道,“总之,还是那句话,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还要懂得随机应变,身处一方则守一方之规则。云氏家规森严,万事按照规矩来,才最益于自身。当然也要看人,若是对方不是沈知渊这样好面子的世家公子,而是泼皮无赖,那就要有事当场了,有仇当场报。”
“明白啦,这回我一定要记得牢牢的。”魏凌举手发誓。
“还有阿深,此事你处理得亦不妥当。你是温氏少宗主,不管你有没有参与,只要有温氏子弟涉事,你就该出面。若你能及时安抚住双方的情绪,以理服人,就不必惊动长辈,把事情闹大。不仅白打对方一顿,说不定还能赚得一句道歉。”
温念深本来还在暗自庆幸,事不关己,结果转头就被阿姐训了,微微一怔。但想到自己当时不仅没有用心劝架,还趁机暗中揍了几个沈家弟子,便有些羞愧地道:“阿姐,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会好好骂人的。”
温知宜被他说得一噎,只能无奈道:“你啊~”
姐弟三人又聊了许久,温思则才缓缓归来。所幸婚约成功解除,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温思则在云氏留了一日,便回莲坞了,毕竟是一家之主,还有宗务需要处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家中传信,顾潇冉回来了。
刚收到传信,温思则是不想马上回去的,反倒想留在云氏躲几日清闲。但温知宜一句“拖得越久,阿娘会越生气”打消了他躲避的念头,只好从女儿这里“讨教”几句应付的话回去复命。
温知宜在云氏多留了几日,但是云氏特别讲究男女大防,她也不好随意走动,大多时间都在女修处活动,与云氏女修相处颇佳。临行前,她在山下置办了席面,宴请魏凌和温念深的同窗们。这一举动使众学子对温知宜的好感大增,以至之后再有沈氏子弟说温知宜坏话,皆遭到了众人的唾弃。
温知宜离开幽洲后,并没有直接回江南,而是先拐去了夷陵。自几年前江南温氏与岐黄江氏交好,温知宜就成了夷陵监察寮的常客,上门拜访也无需通报。这次也是一样,温知宜进门后,直接被人迎到了内院。
院中,一个身穿白色轻衣的少年正拿着本书蹲在地上辨认草药,每拿起一株草药,都要盯个半天,嘴里把药名重复念个几遍才放下。
“江宇。”温知宜唤了一声。
白衣少年,也就是江宇闻声猛然抬头,见是温知宜,舒了一口气,有些腼腆地笑道:“温姐姐。我姐姐,在屋里。”
“我刚从幽洲回来,带了些糕点,你拿去吃吧。现在日头大,别待在院子里了,我有些话要和你姐姐说说,她一时半会顾不上你的。”
温知宜把食盒塞进江宇怀里,江宇手足无措地拿着,脸色涨得通红:“谢,谢谢,温姐姐。”
“不用谢,回屋吧。也就你姐姐不心疼,我弟弟如果能像你这么乖,我都要高兴坏了。”
“你弟弟要是像他那么笨,我看你才是要哭死了。”
一听到声音,江宇就如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蹦起,颤巍巍道:“姐,姐姐。”
江情站在房门口,看到他这副胆小的样子就来气,严厉道:“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回你的屋去,免得有人说我苛待亲弟。”
“原来江情你也知道呀,那你说话怎么还这么凶巴巴的,你看江宇都被你吓坏了。”温知宜促狭地朝她眨了眨眼,一点也不怵她的黑脸。
江情拿温知宜没办法,只好瞪向江宇,江宇立马道:“姐姐,那……我回屋了。”
“嗯,”江情找回了点面子似的点点头,严声道,“回去好好看书,迟点我要抽查。”
“知道了,姐姐。”得到特赦的江宇,开怀地一溜烟地跑了。
江情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不再理会温知宜,径直回了屋。温知宜也不在意江情的冷漠态度,厚着脸皮直接跟了进去。
江情料到如此,坐回桌边继续摆弄药草,头也不抬地道:“说吧,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阿情,你这么说,可就太伤我的心了,我就不能是专门来拜访你的吗?”
江情冷笑一声,并不回应。
“好吧,好吧,”温知宜坐在她对面,赔笑道,“我的确有事。但我是真心拜访,顺道有点事。江叔呢?不在家吗?”
“不在,去岐山了。有事快说,别浪费时间。”
“阿情啊,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你说我们都多久没见了,你就不能跟我说说话吗?”
江情抬头瞪了她一眼,大有“再废话就滚出去”的架势。
温知宜莞尔一笑,见好就收,不再逗她,道:“我给你看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