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十里香
月黑风高,更深露重,温念深拿着铁锹铲土,在心里把魏凌骂了无数遍,又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心软。但不管温念深如何懊恼,丁家媳妇的棺材再一次被挖了出来。
“接下来呢,你要干嘛?”温念深狠狠地瞪着魏凌,大有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一把掐死他的架势。
“看我的。”
只见魏凌随手在剑锋上轻轻一抹,食指和中指上皆拉出一道伤口,他凌空画出一道血符拍在棺材板上,随即退后一步,念道:“冤仇未报,何以安魂,善恶有头,鬼府洞开,起。”
话音落,棺材板倏地被撞开,丁家媳妇的尸体猛然从棺材里跳出来,温念深被吓了一大跳,大骂道:“魏凌!你搞什么鬼!都起尸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跟上。”
成为走尸的丁家媳妇一蹦一跳地离开墓地,两人一路尾随,最后竟追到了邵阳地界。但走尸并未进城,而是蹦去了城郊的一座宅院。魏凌在她撞门前,眼疾手快地拦住她,将她绑在了道边的树上。
眼前是一座二进的宅院,并不大。以防万一,魏凌和温念深还是各自在自己身上下了敛息符,才从后墙翻了进去。宅子内静悄悄的,院子里杂草丛生,看着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但主屋却亮着灯。两人为了不打草惊蛇,跃上屋顶,掀开瓦片,向下望去。只见室内贴满了以血绘制的符咒,血气冲天。屋子正中央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面白如纸,唇红如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郁之气,不似活人。
“怎么办?”温念深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魏凌本想说先离开此地,却突然听到屋内的青年念念有声,似乎在念什么咒语,但其出口的声音却是沧桑嘶哑的老者嗓音。配上那年轻的面庞,直听得温魏二人头皮发麻,凉气顿生。
魏凌赶紧做了个“出去再说”的手势,于是两人又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
“这人一看就是个歪门邪道,肯定是因为吸食了那些女子的生气,才变成这样一幅死太监模样。”温念深厌恶恶心地恨不得一剑捅死他嘴里的“死太监”。
“唔,是挺恶心的,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解决掉他。”
温念深一想到那满屋子的血腥气就胃里翻滚,不确定道:“你说我们打得过他吗?要不还是赶紧告诉我爹,像这种邪魔歪道,决不能让他逃了。”
“诶,别急,你先听我说,”魏凌按住温念深蠢蠢欲动的手道,“你知道什么人才会用血来绘符吗?”
“什么人?”
“灵力不济之人。”
“那你之前不也用了血吗?”温念深忍不住上下打量魏凌,差点以为他受了什么暗伤。
“别看了,我没事。我的符和他的不一样。我那个是用来激起怨气的,但是刚起尸的走尸四肢都不大灵活,所以才用血气发其凶性。”
“魏凌你要死啊,阿姐只是让我们了解怨气,但没让我们用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可护不住你。”
“所以这一手我从来没在外人面前露过啊,这次也是迫不得已嘛。”
温念深勉勉强强地接受了他的解释,愤愤道:“照你的说法,那人灵力不高,那还等什么,赶紧解决了他,像这种人渣,多活一刻都是便宜了他。”
魏凌拉住他摇摇头道:“虽然灵力不高,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万一他使出了什么阴邪的手段呢?”
“那我们再翻进去看看?”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魏凌在身上摸索了一遍,希望扒拉出点有用的东西,忽然他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了,你凑过来点。”
温念深附耳过来,魏凌快速地把计划说了一通,温念深的脸色有一瞬的扭曲,但最后还是同意了。于是,魏凌解开走尸身上的绳子,然后拉着温念深躲了起来。走尸一得自由,立刻蹦到宅子的门前,“咚——咚——咚——”,把门撞得巨天响。
里面的人被惊动,宅门打开,未见其人,先飞出一道符咒,霎时拍飞了走尸。“死太监”盯着重重摔在地上的走尸,脸色阴沉,见走尸又踉踉跄跄地想要爬起来,立即从袖中摸出一张符咒,还未打出,忽闻头顶有声响,一抬头迎面便是一阵粉末,辣得双目刺痛,反应也慢了许多。
这头温念深刚撒完辣椒粉,魏凌便立马使了招“漫天微雨”,此乃温氏剑法第八招,剑义为“疾”。魏凌出手迅如闪电,身影如魅,式式相连,似罗网密布,把“死太监”笼罩在内,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根本来不及撒出符咒。不多时,他的身上便添了一道又一道血痕。
魏凌撤剑,温念深连忙跟上,一招“大江似练”直接把人钉在了地上。“死太监”哇的一口鲜血直喷,虚弱道:“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是你大爷!”温念深将剑拔出,本想再来一剑,被魏凌拦下。
“冤有头债有主,最后这一下就交给她吧。”魏凌指了指不远处的走尸。
大概是浓重的血腥味刺激了走尸,她直接爬了过来,一爪掏心要了“死太监”的狗命。谁知杀人后,走尸凶性大发,竟向魏凌攻来,被魏凌一符定住了。
温念深踢了踢尸体,一脸嫌弃道:“这人已经死透了,怎么处理?哦,还有这具走尸。”
“他就埋了吧。至于走尸,自然是要带回去的,我们还得把她的坟恢复原样呢。到时候给她吹个曲子,让她在地下好好安睡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去打个劫。”
“哦,好……什么!打劫?!”温念深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