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涟

戏子从记事起便是一个戏子。

每个月都随着戏班子换住处,往往时隔半月,便去往下一个地方。

“可谓是居无定所啊。唉……”戏子时常感叹。

感叹是这样感叹,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苦。但凡有上台的机会,他都唱的实打实地好。

久而久之,他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有人说他就是生来属于这个地方的。老班主就在台下看着他,乐呵呵的样子好不得意。

“散尽千金,不敌酒儿一支《梁祝》。”人们如是道。

没错,老班主给戏子的名字为酒儿,一有长久之意,二有吃饱穿暖添杯酒的祝福之意。

酒儿很喜欢这名字,特别是知道这名字背后的寓意之后。

若戏班子能长长久久的在,那他也可以长长久久的唱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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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怜人从记事开始,并非怜人。

只是家中兄长患病又无钱医治,父母便把她送至怜人馆里。

一是为了赚些碎银,而是顺带解决了这个累赘。

怜老板见她长得不错,声线柔的恰到好处,十分欢喜地收下,给了她爹三两银子做赏钱。

她爹高高兴兴地捧着钱财走了,至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

她在怜老板钳制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却挽留不住那越发渺小的背影。

她开始试着出逃。

第一次还没跑成,就被同住的另一个怜人发现,告了怜老板,老板把她关在柴房,饿了三天三夜。

第二次逃到半路被抓回来,挨了十几个板子,打得她三个月都没下床过。

怜老板也对她很是失望,只是丢了一瓶观音膏给她,让她好自为之。

她还是不死心。

三个月后,她再次出逃。这次不知走了什么运,竟逃回了家中。但是她爹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迷药,亲自把她送回了馆子里。

此后,她再也没有试着逃出去,因为她想不到除了怜人馆第二个可以待的地方了。

她只是乖乖地学习唱曲,靠着官人们的打赏过日子。

凭借一曲《无归》名响长安,她竟成了馆里的招牌,身价也水涨船高。

怜老板开心的时候就牵着她的小手说上几句,不开心的时候也绝不会为难她。那几次出逃的事老板好像也没有放在心上,再没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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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主或许也是过够了居无定所的日子,花了小半辈子的积蓄,在繁华的长安街中盘了一座酒楼。

说它是酒楼吧,那就勉强算吧。

它被烧的只剩下一个酒楼的架子。大家伙都觉得它不吉利,原主人也想把这烫手的山芋转出去,才压低了价格。奈何经商的都有些看风水的理念,没有一个人肯买这样的破酒楼。

原主人一听老班主要买,二话不说便把地契丢给了他,转头又帮他找了些工匠助他重修酒楼。

老班主身边的人看这架势,忍不住劝他去查查这酒楼到底有什么邪门的地方。

可老班主觉得没有关系,只要自己有本事,生意就肯定会来。不需这些所谓风水来加持。况且他向来就不信邪,走遍大江南北的见识告诉他那一套都是唬人的玩意儿,虚不拉几的。

况且,戏班子确实也需要一个落脚点,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来来回回的奔波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