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夕阳

70年,南越

新纪七十年的南越迎来新皇刘至隽的登基之日。

守城的兵觉得奇怪,此时应该敲响的礼钟声没有传来,传来的是要封城的消息。

街上玩耍的孩子觉得奇怪,新皇巡游的大马车没有出现,倒是骑着大马的兵把街上的人都赶回了家。

先皇刘宇政于三个月前驾崩,按南越礼法,太子要代理三个月国事,于三月后择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三个月来,大都城内禁止喜乐,百姓都闷坏了。好不容易熬到登基大典,南越群臣来到大都城,相邻各国派使臣前来祝贺。所有人都盼着大都城重新焕发生机。

如今,本该完成的登基大典却出了事。

当新皇刘至隽携皇后走向大殿之时,一支利箭射来,皇后纪清雨当场死亡。

大都禁军统领,人称青甲将军的魏丘原当即命令封锁皇宫,所有人不得离开。

为了登基大典顺利进行,整个皇宫守卫森严。大殿之前群臣跪地,场地宽阔,一目了然。皇宫高处都有禁军把守。

箭从何而来?

刺客躲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正殿之上。

他躲在正殿的屋顶上,当新皇走向正殿之时,他架起了弓,射出了箭。

箭上淬了毒,见血封喉,可是风让箭偏了。

皇后倒下的那一刻,刺客的尸体也从屋顶滚了下来。

服毒。

“封城。大典上所有人等近日不得离开大都。”刘至隽强忍悲痛命令魏丘原。

“皇兄,你准备把外面的人怎么办?”安王刘至琛问。

刘至琛是刘至隽的兄弟,平日戍守东境。有他在,南越国与海上之国东华交好多年,从无战争。

他也是刘至隽最信任的人之一。另一个便是青甲将军魏丘原。

自刺杀发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皇宫也被封了两个时辰。所有参加大典的人呆在原地等候着。

“皇后之死已是事实,皇兄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安王提醒道。

“朕知道。”刘至隽的手摩挲着食指上的扳指,这和纪清雨手上的是一对,是帝后的象征。

纪清雨的尸体被送到了太医院。

“现在调查必然无所收获。魏丘原已经封城,他们无法离开。罢了,至琛,吩咐下去,所有人,无论我南越大臣还是他国使者,禁足府邸,不得随意出入,违令者当叛乱处置。”

“凌儿知道了吗?”安王问。

“他该知道了。”刘至隽痛苦地说。

刘以凌是刘至隽的长子,是纪清雨的独子,也是太子。

这个七岁的孩子将面对亲母的死亡。

大殿之前等待着的群臣早已大汗淋漓,不仅因为烈日当空,他们内心的恐惧更甚,不知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又是否会牵连到自己。

“成王对此事有何看法?”玄衣侯宇文拓走到成王刘宇伦身旁,脸上竟带着礼貌的笑容。

成王刘宇伦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年纪只比刘至隽大四岁。他浓眉大眼,皮肤较黑。成王封地边宁,是西境的屏障。自先皇弥留之际他一直留在大都城,等待新皇登基的日子。

玄衣侯宇文拓来自渝地。他面目俊朗,气度不凡,眼神明亮,更添魅力,他喜欢穿一席黑衣,衣上有金色的纹饰,得名玄衣侯。

“玄衣侯此刻还笑的出来。”成王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他本就不喜玄衣侯,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

“皇帝遇刺已经发生,笑也好,不笑也好,势必要被禁足,还好我来之前已经安排好渝地的事务,留多久都不怕。”宇文拓看看天色,又环顾四周,看到周围那几个大臣一脸惶恐又强忍镇定的样子,故意叹了口气。

“留多久都不怕,玄衣侯是打算留多久?一辈子?”成王看向大殿,此刻安王正在其中。

“哎,成王说话可得小心,我可没别的意思,”宇文拓赶紧说,脸上还是挂着笑意,“隔墙还有耳,何况这里没有墙,要是让皇帝听到,误会我有谋反叛乱之心,可对不起我宇文一族。”

“玄衣侯若有异心,本王必定血洗宇文一族。”成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刀,他忘了入宫不得佩戴武器。

宇文拓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他自知没趣,赶紧去找别人聊天。

成王一直看着大殿,他看到安王走出大殿,心知他可以回府了,同时他的心头又略过一丝凉意,皇后之死对皇帝是打击,对纪家人而言是更大的打击。

“魏将军,辛苦了。”出宫门之时,宇文拓经过魏丘原的身边,轻拍他的肩头,显得热络的样子。

魏丘原神色凝重,不作回应,向大殿走去。

宇文拓转头看着魏丘原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心情。

“不太平。”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