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夕阳
这几日,皇帝思念皇后成疾身体每况愈下的消息在朝野中传开,乐王拜访了多位重臣,都是昔日老皇帝器重的人,他一边辟谣皇帝的消息,一边又透露皇帝无法处理朝政。
忽然之间封城,皇帝没有再露过面,久在官场的人都该知道事情不简单,但乐王年少时是众人眼中的乖孩子,封王后一直收敛锋芒。把他和篡位联想在一起,常人很难做到。
刘至翰经常向老臣们讨教国事,不断地表示自己对于年仅七岁的太子刘以凌的担忧,他分析各个边境的情势,分析各个皇子藩王和周边小国的关系。他说的客观又诚恳,十句话中掺下半句假话,他确实收获了一些认同。
他算了算,魏丘原一个人回来很快,但他还要带领军队,大部队的行动总归慢一些。他还在必经之路上埋下了人手,去拖住魏丘原的脚步。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刘至隽交出皇位,以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刘至翰出生的那一年,南越打了场胜仗,先皇认为这个儿子像个福星。他七岁已熟读兵法,文采在众皇室子弟中也是出类拔萃。从小他受尽宠爱,有封赏必有他一份。他唯一的挫折也许就是看到兄弟们带兵上战场。有的时候兄弟们到武场比试,他总像报复一样拼了命地赢,别人以为他年纪小好胜,会让着他,次数多了,他不再争,他藏起他的本心扮演着一个乖儿子好兄弟。
起事之后,他每日去看一次刘至隽,两人没有争吵,只是一个看着书,一个看着人。
十三日,他等了十三日。
第十三日,他准备好了诏书。
“终于来了。”刘至隽不见一丝怒气,异常的冷静。
“诏书是让你让位于以凌。”刘至翰说。
“以凌年幼,安王乐王辅佐,安王戍边,大都城内只有乐王摄政。”刘至隽接口。
“是。”刘至翰说。
“我为什么让位?”刘至隽问。
“陛下为国事分神,为皇后忧伤,精神不济,太医诊断陛下抑郁成疾,不应再被国事烦扰。”刘至翰说。
“这十三日你就以这个理由?”刘至隽给刘至翰倒了一杯茶。
“是。”刘至翰看着刘至隽的动作,惊异于他的冷静。
“有多少人信?”
“不多,但够了。”
“成王皇叔第一个不信。”
“皇叔并不在乎谁做皇帝,只要南越能胜过其他国。”
“至琛呢?”
“东华国主为海啸焦头烂额,安王的大半精力都会放在那里,只要你安好,他无暇怀疑。”
“丘原呢?”
“魏将军正在回大都途中,此路不会胜利。即便拖不住他,耗其兵力,待到以凌登基,难道他会推翻以凌吗?别人眼中,我毫无过错,魏将军要清君侧也是师出无名。”
“想得周全。”刘至隽的眼里带了笑意。
“还有漏洞吗?”刘至隽的淡定让刘至翰有了一种缺失的感觉。
“我。”刘至隽直接又威严。
刘至翰的心咯噔一下,自他行动开始,就将刘至隽软禁在宫中,送食水的都是他的人,而且在食水中下了一种会影响情绪的药物。
“皇上就是皇上,此等情况还能强装镇定。”刘至翰的心虚了。
“至翰,你从小就是这么乐观”。
刘至翰分明看到刘至隽脸上的嘲弄。
“不可能。”刘至翰的自信开始瓦解。
“也从来这么自负。”
刘至翰听着觉得这是一种嘲讽。
“你没有吃那些饭菜?”刘至翰想寻找漏洞。
“吃了。”
“你知道有毒?”
“你真的认为有毒?”刘至隽反问。
刘至翰猛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原来自己做的事眼前的刘至隽都知道。
“朕身体已无碍,从此刻开始,宫中大小事务由朕亲自处理,”刘至隽朗声说道。
“乐王辛苦了”。他对着刘至翰说。
刘至翰警觉地向门外望去,只听到一阵骚动。
不久,平公公进来了。
“皇上,好了。”平公公说。
刘至翰知道自己输了。
“宫中所有逆贼已在控制之下,禁军全部留在原地,待皇上指示。”平公公说。
“让他们回禁军营,待魏将军回来整顿。下一步,”刘至隽看着刘至翰,“收回城门”。
他的语气庄严不容侵犯。
刘至翰呆在原地,竟说不出一句话。
“带乐王回府休息,不得让任何人前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