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江湖
第一章一个奇怪的男人
在天山路与城南路的交岔路口,公交站台边,有一颗粗大有点点倾斜的梧桐树,偶尔能见到一个奇怪的男人。
这个奇怪的男人大约四十来岁,一米八的个子,不胖不瘦,一年四季里都穿着不是黑就是灰的衣服。
每次他路过这路口时,都会停下来张望一会,每次他都死死的盯着那颗粗大的梧桐树。
有时候,还会抱着,双手抚摸,仿似在抱着一个女人,鼻子挨着树干,双手似有似无的抚摸什么。
也许,他回想了从前,回想起在这条路边,在这颗树下的一段经过,一次分手吧。
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没有人关心他从何而来,又落宿何处。
这附近的老街坊,可能认识他,认得他曾经在这里,开过一家酒吧,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关了门,又停了业。
在网上曾偶尔读到一篇文章,极可能是他写的,那个作者曾写过一段感情。
说曾爱过一个女人,都极短的时间里就迷恋上一个女人,一生就一次,第一眼就迷上了一个女人,他说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她有着长长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个子不高不矮,笑起来极甜极甜,前突后翘火辣的身材,似一颗怒放到极点的红玫瑰。
他说,他望着镜子里自己平凡普通的脸孔,自卑又无法放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很大胆的说,我迷上了你,你就是我这一生唯一一见钟情的女人。
那时候,他的酒吧生意不好不坏,但天天要守在店里,每次都是那个女孩去酒吧找他。
也许,应该不叫女孩叫女人。那时候他三十多点未婚,女人也三十多点,离异带了个小男孩。
他写着,那时候他完全晕了头,也不打听她情况,她爱什么喜欢什么,每次在一起的时候,就抱着她亲吻,闻她浑身散发出的幽兰芳香,又夹着荷尔蒙的味道。
他写着,他因为狂热而失去了头脑,在一个冬天的夜里,在那个昏黄的站台边告别后,从此再也没有见到她。
他说,他要删去她所有的相片,其实,一直一直存在云端里,一张也没删去,却一张也没再看过。
他写着,每次路过那个路口时,每当看见那颗树,就会想起那个女人,想起那个狂热又短暂的经过,每次都抱着那颗树时,仿佛抱着那个女人,又闻到了那股幽兰夹着荷尔蒙的芳香。
他骑着一辆七八成新的摩托车,沿着城南路一直往南,经过一条小河,在白沙路的尽头停了下来。
这是片老旧的家属区,是衡湘市第二纺织厂的单位房,整个小区约有七八十栋楼,全五六层楼高,红砖砌的过道窄窄的,两辆车交岔时勉强能道过。
坐在18栋楼下的陈奶奶和何奶奶手摇着蒲扇,看见他把摩托车停在二单元的树下,笑咪咪说:“江平,你回来啦。”
江平一边支车,一边扭过头,也笑咪咪的说:“陈奶奶何奶奶,我回来了,你们吃饭了没?”
陈奶奶说:“吃啦吃啦,江平你吃了没?”
张平张了张口,停了一下,笑了笑说:“吃了呢奶奶,刚在外面吃的,我回家了啊,现在还有点事,有空了陪您老人家聊。”
陈奶奶和何奶奶异口同声的说:“你先忙吧,有时间下来坐坐,帮你再介绍个对象。”
张平笑得更开心了说:“谢谢奶奶,有空了我一定下来。”
走进有点黑暗的楼梯间,张平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渐渐的收了,方正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刚才曾有过的亲切模样。
幽黑的眼睛里,有着一股淡淡的悲伤和浓浓的寂寞。
楼下陈奶奶和何奶奶的声音传来,老人家仿佛在说着悄悄话。其实,在幽暗空旷的过道间里,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说话的内容。
陈奶奶说:“这可怜的孩子,爸爸这么早死了,妈妈也不在了,都没人管了,怎么办呀?”
何奶奶说:“帮他找个对象吧!有个女人,有个家就好办了,日子就安稳了。”
张平住在三楼,掏出钥匙开了门,轻轻的关了门,吐了口气,立了一会,望了望窗外变暗的日光,开了灯。
客厅呈四方形,大概二十来平,二个卧室也小小的,厕所和厨房挨着,也小小的。
这是个很典型的六七十年代的单位家属房,总面积60平方左右,屋内简简单单的装修,发灰变旧,可以看得出很多年没有动过了。
走进了厨房,用电热壶接了一壶自来水,插上了电。然后从橱柜里掏出一支面,又掏出两个鸡蛋,看了看橱柜里,剩下不多的老干妈和几袋榨菜,摇了摇头。
在客厅里坐了下来,等待着水开,等到天慢慢的黑了,灯越来越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