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了，去江边今晚不回家吗？”
把秋菱往上托托了，周顾问她。
伏虎村离这里还是有点距离的，日落之后又没灯，路也不咋地，他和燕晞可能还得让秋菱牵条绳拉着。
“回啊，你俩累的话我一只手一个拎回去。”
秋女侠想都不想，就给出自认为最好的答案。
拎，真是个好字啊。
“随你，我都行，燕晞呢？去看看？”
周顾扭头看公主大人。
她乐意去就陪，她不乐意就哄哄秋菱，给她许个话，下次一定什么的。
燕晞其实也随意，但就跟去酒楼一样，都说随意人家也为难，不知道口味不知道花费谁会做？
所以，她打算遂秋菱的意。
“那去吧，咱来的时候不是见江两岸有人家吗，不行今晚住那。”
“好哎。”
秋菱笑盈盈地，开始在背上晃悠，周顾差点被晃倒了。
稳住身体，正要走，徐恭终于是爬了起来。
他颤颤巍巍指着西南面，说：“大人，商会有间客栈在江边，叫定江楼，不如我去安排，今晚就住那？”
“远吗？”
“不远不远，大人不嫌弃的话，小的叫辆马车过来？”
说着话，徐恭就要走。
周顾开口拦下他，说：“你先去吧，我沿路看看景儿。”
“那…”徐恭犹疑不定，似乎是不敢开口：“那小的能和公主说句话吗？”
这个问题周顾不好回答，他不知道说话是否有影响，便给燕晞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决定。
公主大人不着痕迹点头，她心里有底，便回徐恭：“想说什么都说了，过段时间我不一定还在这。”
“是，小的谨记。”
拱手鞠躬，他随着燕晞走到一旁。
周顾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秋菱说着话，另留几分心思放在徐恭身上。
就见这位商会分部掌柜脸色时好时坏，到最后却又满面红光，眼中斗志满满，也不知燕晞和他说了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徐恭行礼辞别，一路小跑向西南。
燕晞回到他左手边重新揽住，又把自己说的复述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徐恭想往京城通报，请人来‘解救’公主。
而燕晞借口说他俩武功绝强，带她跑很轻松，打草惊蛇就坏事了。
她想徐徐图之，试试能不能把两个‘绑匪’收到麾下，和平解决争端。
‘用钱砸，不行她就以身饲虎。’
听了最后一句话，周顾笑着问她：“以身饲我没问题，虎在哪里？”
燕晞也笑，说：“那我当虎好了，反正那话只和你说。”
她和徐恭只提到想招抚俩人的话，其他的，除周顾外没人有资格听。
“那他走的时候咋那么开心？你给他画什么饼了？”
“就是让他在客栈准备好，你开心我就有机会脱身。”
周顾轻刮她鼻尖，说：“这么忽悠他好吗，人家明明蛮忠心的。”
从初见到现在，徐恭几次舍生，应该是能用的。
自家公主之前处境也不算好，能多一个帮手是好事，以后会发生什么还不得而知呢。
“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事，觉得我被救回京城，离开你和秋菱是万幸，孰不知京城更是危机四伏，我在你身边才开心。”
“一厢情愿为别人着想没有用，但也是看在这番心意的份上，我才让他做些准备讨你欢心。”
公主大人说的有道理，周顾脑海里又浮现出亲妈的身影。
作为自己的家长，她各方面都做的很好。
体贴一直都有，温柔时不时变成腹黑，会陪他玩乐，也会在晚上备好两份清淡的宵夜，坐在桌前等着，陪他吃完。
她唯一要求自己做的，就是一定要开心。
这样的她，在自己消失后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瞬间，周顾情绪变得低落，连带表情也出现变化。
眼睑下垂，眉间变窄，失神，伤感。
燕晞视线没离开过他，周顾一有变化她便感受到了。
嗡的一声，她头皮发麻，心被揪住的酸楚冲进脑海。
他怎么了？
自己说的…嗯，应该是勾起了他的回忆吧。
她还记得周顾说过，迷路了，回不了家。
呼吸从被忘记到恢复平缓，燕晞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着左臂。
秋菱也是，她趴在周顾背上，远超常人的感知让她比燕晞更早做出反应。
松开手跳下，秋菱跑到周顾面前凑近，两张脸只留四指距离。
他的呼吸乱了，眼睛在说话，秋菱听懂了，是伤心的意思。
“你，你别哭啊，别哭，我剥栗子给你吃好不好？”
少女有些着急，捏起袖口一角，抵在周顾眼下。
左一下又一下，不知道第一滴泪会从哪只眼睛涌出，她只好来回移动。
愣神一小会，鼻腔有甜香钻进来，周顾视线聚焦，看到眉毛蹙起一脸慌张的秋菱。
“栗子啊，你居然还没吃完，稀奇。”
他轻轻捏住少女的手腕，拿到鼻尖处嗅着，嗓音还有些古怪，但语气渐渐平和。
哭是不可能哭了，和男人流不流泪无关，就是以后被亲妈知道自己为她哭的话，会被笑，笑一辈子。
“明明还有十几…还有三个呢！凭空诬陷人家清白！”
想到自己不久前才从袋子里偷偷拿出最后一包，秋菱连忙改口，将另一只手中紧握的三个栗子摆成一个三角，怼到周顾眼前。
“欸，还真有啊，那来。”
周顾半张嘴，示意她喂进来。
秋菱不知所措，那只去擦眼泪的小手盈盈如玉，还被坏人捏着一个劲的亵玩。
她也没用力，下意识地去拽，周顾没为难她，松开了。
一来一回，很温馨的场景。
燕晞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从呆呆的秋菱掌心拿过栗子，剥开。
周顾咬半个，她吃半个。
一整个再塞进秋菱樱唇间。
最后一个，还是她半个，周顾半个。
三人站在几个摊子中间，这时候来往已经没有来往的人了，看摊子贩卖物件的是几个大娘，年纪都不小。看到这一幕，难免咧嘴挂上笑容。
她们很有默契，还都不笑出声，就瞅着仨顶好看的女娃娃互动。
“唉唉唉，我就看上那个最高的女娃，英气十足，你们说她是不是在女扮男装？”
“我也觉得。小姑娘还年轻，以为扮成男的就清净，嘿，长成这样谁管她男的女的啊。”
“你俩说的起劲，有能耐叫近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