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见猎心喜,挺想伸手摸一摸的。
但这玩意压迫感还是有的,万一被踢一脚就玩完了。
旁边,徐恭一直没说话,视线却从未离开他。
等周顾停了,他才轻声说:“大人,这异种良驹很温驯,性格类似于犬,能听懂简单的命令,尽可以上手摸一摸。”
“行啊你,还能整点花样出来。”
说着,周顾迈步往前走,杜蘅也紧紧跟上。
马侧面,前腿处。
他抬起手搭在脖颈和肘子连接的地方,轻轻抚摸。
鳞片是温热的,手感顺滑,像陶瓷一样,边缘完全贴合,随呼吸微微起伏时,在阳光下还有种海浪翻涌的感觉。
性格也的确如徐恭所说,温驯。
感觉到有人靠近,它就很自然地低下头,用鼻子轻碰周顾肩膀。
“行,走了,等她俩醒来问起我,你就说我和杜蘅姑娘出去了,很快回来。”
周顾借步梯跨上去,马儿还是没有任何异动。
稳了。
这哪用杜蘅带自己,是个人就能骑嘛。
一伸手,把小丫头拉到自己身前
“是,大人放心。”徐恭微微躬身,补充道:“慢、停、动、速四个字配合缰绳换方向就可以控制马了。不过您身份特殊,还是骑的慢一点比较合适。”
周顾点点头,一拉缰绳,喊了声动,马儿便顺着杜蘅手指的方向迈开步子。
走的很稳,马鞍也挺舒服。
他又喊了声速,坐骑便开始快而匀的加速。
衔接的很好,没感觉到任何凝滞。
视线内景物慢慢倒退,脸上有风在吹袭,周顾哈哈哈笑出声,一种天涯侠客行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
定江楼三个大字下面。
徐恭目送俩人慢慢消失,左右扫了两眼没看到人,踢脚就踹向憨厚店小二大腿。
“吃吃吃,就知道吃!来,告诉我,你家掌柜一直跟着什么?”
“嘿嘿嘿嘿。”大个傻笑着,蒲扇般的手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也不退,让徐恭结结实实踹到他。
“大哥这哪能怪我,明明知道兄弟笨,还找我去盯人,又不是第一次说漏嘴了……”
“蹲下。”徐恭黑着脸,一指身前。
大个老老实实蹲下,又扭过头,苦着脸说:“大哥你轻点,他们都说我屁股大,一瓶药都不够给我抹的。”
“……”
面无表情训完小弟,看着他呲牙咧嘴拙劣地装出很痛的样子,徐恭笑着,没好气地说:“老子这么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混蛋,怎们就找你当兄弟了?”
“嘿嘿嘿,大哥人好,大哥人好。”
“哼,是大哥人傻吧?以后好好看着点,就刚才那种情况,我明知他不会骑,劝也得说好话,懂吗?”
“懂懂懂!”
“你懂个屁,把肘子给我扔了!”
在徐恭要杀人的眼神中,大个几口啃完肘子把骨头一扔,腮帮子高高鼓起。
“唔容惹!”
行吧,就这样了。
欺负傻子自己不也成傻子了嘛。
这么劝过自己,徐恭气顺了。
“就是你又壮又憨,才叫你去的,知道吧?”
“不知道。”
“再给老子拆台就把你炖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个赶紧点头。
徐恭沉住气给他解释:“这是心理战,他知道你是我特地安排的,但你又是演不出来的那种真傻,真揍你不会太狠,懂吧?”
“懂了。”迎向徐恭的眼神,他又赶紧补了一句:“这次我真懂了。”
不就是为了省钱嘛,其他兄弟被发现治伤要好贵的药,自己抹个屁股就行。
哈哈,看来我老三还是有用的,以后谁再说咱只会吃就用大哥的话怼回去!
徐恭满意地点点头,忽地情绪又一转,叹了口气。
“昨晚睡下,我越想越不对劲,难怪一直是那个姑娘动手,他明摆着就是不会武功啊。
我说两个歹人,秋兰兄说一个,我还没多想,现在看来说不定真是一个。
就是不知道这一位……老三,你比较傻,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来,说说。”
“啊?”大个赶紧推动脑子里的磨盘,苦思冥想。
半晌,徐恭都等的不耐烦了,就听他冒出来一句话——
“我觉得,大哥你说的对啊!”
……
唉,自己是不是被传染了啊,怎么会想到去问他?
“你滚吧,我自己想。”
“好嘞!”
老三瞬间从装沉思的状态回神,溜得贼快。
徐恭眼前黑了一下,赶紧捏起腰里的冷玉贴在额头上,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到底是不是歹人呢,如果不是,如果他是和公主一起被掳走的,那为什么又和那个女人亲近。”
徐恭嘴里呢喃着,五官纠在一起,两只手无意识晃荡,往客栈里面走。
“嗯,还有一点,怎么感觉公主一点都不担心呢……”
“她的确不怎么担心。”
“你也这么觉……”
!!!
这是谁在说话?好熟悉的声音!
徐恭寻着声音望过去,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化。
很精彩。
“有什么要说的吗?”
假山上,秋菱侧坐着,一半沐浴在晨光里,一半看不到。
徐恭想,要是另一面也有个太阳在照就好了。
他,喜欢光明。
“……”
“没有?你不是会说话吗,好听的来几句。”
扑通,徐恭跪倒在地上,一低头一抬头,表情又变了。
颤抖着拱起双手,他说:“我这样死了没有意义,能再给个机会吗?”
“没说要杀你。”
“啊?!”徐恭喜形于色。
他已经准备好说下一句话,求留个全尸了。
“来,先说好话,能让我笑就不罚你。”
歪着头,拄着脸,秋菱盯着太阳眼睛都不眨一下。
光很晃眼,但影响不到她。
再说,破太阳光能有大早上领个姑娘跑了的混蛋刺眼吗?
在场两个人,假山上高高在上一个,土地上如坐针毡一个。
前者表面上尘世闲游,心里天动万象。
后者……不值得说。
徐恭忐忑着,往日里张口就来的马屁一个都说不出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以前和谁博弈,他都会先扒人家祖宗十八代做好准备。
这会儿,那女子根本不是人,是黑白无常催命鬼吧?
先是看到秋兰兄来,现在又大早上不睡懒觉,跑这听自己发牢骚。
真就那么巧啊!
脑子里一团浆糊,脉搏像乱弹琴一样。
徐恭思量半晌,终于想到了该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