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上？”秋菱眯眼，扬起拳头。
周顾把攥紧的小拳头捞到自己怀里，说：“你知道的，我一向口是心非嘛~”
“……”
说这话，你个混蛋是在嘲讽我吗？
想着，刚要说话，秋菱听到了院门外巷子里传来的声音。
她鼓鼓双颊，翻身从周顾身上下来，躺到小床里面，蔫蔫地说：“有人找你，去吧。”
“谁？”
“自己去看。”
周顾一下起身，看了眼窗外，没看到人。
所以肯定没啥要紧事。
傻姑娘很有分寸的，来人重要的话，肯定不会使小性子。
虽然……在她看来也没啥重要的人——除了他。
这会大概刚过辰时，太阳挂在东边半空，天上没什么云，阳光暖暖的，屋子里也没那么凉了。
周顾舔着脸贴近女侠，喊着‘再让我亲一下，亲一下就去’。
秋菱程式性嫌弃加反抗，就好像之前那个说‘什么都应着你’的傻姑娘不是她一般。
闹腾一阵，得逞后，周顾下床穿鞋。
他的衣服是全乎的，倒不用谁再服侍他。
“我去看看，没事的话等会就回来。那会儿你要还没起的话，哼哼，你知道的。”
“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行吧，你要是乐意让我边欺负边穿衣服，也行。”
“走开啊你！！！”
姑娘甩开脚丫子推他，周顾也就顺势往外走。
院里。
徐恭刚进门。
“来了啊，先坐会，我沏茶给你。”周顾远远的招呼他。
徐恭也没推辞，说声‘麻烦公子’，便坐在藤架下，静静等着。
他身后另有人将带的东西搬进来，就是那个憨厚的巨汉，老三。
一小会后，周顾托着茶壶茶杯、点心瓜果出来。
对坐，倒茶之后，他问：“船准备的怎么样？”
“今日黄昏能到，公子是否打算连夜出发？”
“不着急，就明天吧，你回去也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
“是。”徐恭应声。
说完一茬话，俩人举杯请茶。
周顾也没找话题聊天。
和这位掌柜的他本来也没什么可聊的，俩人的交集完全是因为自家公主，是纯工作性质的，没有私交。
不过，他对徐恭还是有那么点欣赏的，是个人才。
喝了一巡茶，周顾指指地上几摞东西，又问：“莫老爷子的衣服带来了？”
“嗯。”
徐恭点点头，起身到一个漆木大箱子前，打开，说：“公子要看看吗？”
东西拿来了，任务完成了，总得让人家验收才是。
这是他身为掌柜的操守。
周顾来了兴趣：“你让你那兄弟老三进来，一件件展开我看看。”
徐恭点点头，没有出声喊，而是自己出门去领了进来。
老三声如洪钟，进来后便在他家老大的指挥下，要行礼问好。
他要下跪。
周顾赶紧拦着，说自己没那规矩，觉得不舒服，还是随意些好。
这话一出，他感觉憨厚老三眼中似乎涌出了一股名为‘知己啊’的情绪…
他知道这兄弟喜欢吃，便回厨房拿了凉食的肉出来。
有酱牛肉、腊肠之类。
两米多的巨塔汉子看到后，那眼神更亲近了，要跟他结拜似的。
要不是徐恭揽着，他肯定是先打算吃了。
豪爽！
周顾挺乐意和这样的人相处。
挨个看了遍衣服，成套的不成套的，春夏秋冬四季的都有，主要色系也偏冷偏暗，黑褐居多，墨绿灰黄也有。
总的来说，很符合莫老头的年纪。
徐大掌柜挺上心的。
不过，要是有那么一两件鲜艳点的就好了。
老头虽然垂垂老矣，头发胡子花白，但身子还算硬朗啊。
穿一身大红色的短袄，戴一顶瓜皮帽，骑着高头大马，迎向花轿，也不是不行……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明天我们自己过去。”周顾说。
“是。”徐恭点头应声，思量片刻又说：“公子，我手下的人今早看到四殿下了。
他和六殿下燕觜在一路边茶摊对坐，不知在聊些什么。
您要去看看吗？”
周顾想了想，摇头：“暂时不用管。”
都这会了，就算拉着秋菱去一趟，大概率也是无果而归。
还是先和自家公主了解下这个叫燕觜的，再做决断。
而且，她们仨应该都是不愿意被耽误这次行程的，还是不生事的好。
嗯，等会去问问，让她们决定好了。
“行了，你去吧。”周顾起身送人。
巨汉老三捧着他给包起来的冷食肉，笑得满脸褶子，很开心。
徐恭恨铁不成钢地剜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出了院门，双双拱手送别。
周顾看着马车远去，转身回去。
卧房里。
燕晞斜倚床上，捧着书，在讲上面的故事给小丫头听。
杜蘅没穿鞋子，趴在床上，胸口垫着枕头，两只脚丫子扬起，划船一样摆啊摆。
可爱得紧~
周顾过去靠着自家公主坐下，还故意往那边贴了贴，说：“人走了，不过留下一个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不猜，晞儿傻~”燕晞俏皮地眨眨眼，俩人眉目传情。
看她俩视若无人，杜蘅竖起胳膊，小手捂住周顾眼睛，憨声说：“哥哥看看我~”
“不看！”
周顾顺势往她那边一倒，倒在小丫头怀里，鼻尖蹭她小肚子。
“哥哥，痒~”小丫头说着痒，却还是揽着他脑袋，不松手。
闹腾一阵，周顾陪着她平躺在床上，歪头看自家公主。
“徐恭说他手下的人今早看到燕参了，在驿道旁的野茶摊，和燕觜在一块。”他语气平和，情绪没什么波动。
只是目光却定在自家公主脸上，一动不动。
“燕觜啊…”燕晞若有所思，片刻后粲然一笑，说：“公子想去找他们吗？当人家的英雄哦~”
她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还是很自然。
该笑笑，该打趣打趣，就像话里的那人和她无关。
周顾知道她的意思，就是——晞儿真的不在意了，公子不用为那个烦心。
很贴心，处处都想着他~
“英雄不英雄的，那种事怎么都好。”周顾大大咧咧的，故意作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现在咱们的主要任务是——下江南！”
燕晞眉目温柔，唇角带笑，点头附和：“对，晞儿怎么样都好，最重要的事公子玩的开心~”
“……”
这话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很不一样。
周顾自己表达出来的情绪带有很明显的戏谑，就是在开玩笑。
而自家公主呢？
她完完全全就是在说真话——真话加上迫真的演技。
‘晞儿怎么都好’是真，‘公子开心最重要’也是真，但两句一块说出来，就怎么听怎么怪。
要是场景换一下，在地牢里，这傻公主被绳缚起来，脸上有泪痕，说话带哭腔，身子还时不时颤抖两下，就更搭语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