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城眉头紧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在他身后，张文哲见打不开门，上去推搡了下。

　　就听门外传来“咚咚”金属撞击的声音。

　　张文哲半蹲下来，凑到门缝往外看。

　　大门的手柄上挂着一柄巨大的锁。

　　张文哲叹了口气，站起来后挠挠头，

　　“难道是工作人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所以锁上了？”

　　许半城摇摇头，盯着大厅正前方，淡淡说道，

　　“不是，是它干的。”

　　张文哲愣了下，缓缓转过身。

　　等他看清眼前的情形，脸上的血色渐渐消退。

　　大厅两旁暗红色木楼梯从二楼以弧形延伸到一楼，正中悬挂晶莹剔透的水晶灯，水晶灯后的二楼栏杆上，坐着一个人。

　　不，不应该称为人。

　　它身穿花哨的马戏团服，上面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褐色液体，它脸上带着铁质的、雕刻着尖牙的面罩，布满血丝的眼睛挤成一条缝，光秃秃的脑袋上，也沾着星点褐色液体。

　　是昨晚那只，在旋转木马上的光头小丑，也是视频上吃人的那一只。

　　它正晃着腿，见许半城三人看过来，笑眯眯朝他们挥了挥手。

　　张文哲吓了一跳，往许半城身后躲，他看向尹笑泉，哆哆嗦嗦问，

　　“你、你昨晚不是说，这里是安全的吗？

　　它怎么跑这儿来了？”

　　尹笑泉满脸厌恶，也别开了脸，小声回答，

　　“昨天是安全，不代表今天安全……”

　　而许半城单手插兜，淡淡问，

　　“你想干什么？”

　　光头小丑捂嘴做出哈哈大笑的动作，然后从二楼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一楼大厅。

　　许半城脸上浮现警惕，他从兜里摸出匕首，做出防御姿态。

　　光头小丑见状，做出哭泣的表情，随后又舞动着四肢，像是要表达什么。

　　许半城一想起它昨夜吃了个人，心里充满了厌恶，他冷冷说道，

　　“说人话，你的动作没人看得懂。”

　　光头小丑动作停住。

　　它又捂住脸做出痛哭的表情，但紧接着，它打了个响指，就听气球爆炸的“砰”的一声，一道彩色烟雾在它身后出现。

　　等烟散去，一道巨大的LED单色显示屏凭空出现。

　　光头小丑很是兴奋，它在原地蹦了两下，双手举起、指向屏幕。

　　屏幕上浮现一行红色的字，

　　“恭喜你们通过昨天的考验。

　　我很喜欢你们，今天我们可以一起玩游戏了！”

　　许半城手里有账簿，所以知道这个游戏所指是什么。

　　一旁的张文哲和尹笑泉不知道，尹笑泉眉头紧皱，小声问，

　　“你昨晚是不是吃人了？

　　你知道在此岸吃人的后果吗？

　　还有，我们是啦抓你的，凭什么要和你玩游戏？”

　　一旁张文哲，被光头小丑吓得两股战战，缩在许半城身后不敢吭声。

　　光头小丑点了点下巴，它露出苦恼的表情，一指LED屏，

　　“我太饿了，忍不到今天，所以吃了餐前甜点。

　　他们管不着我。

　　你们想抓我，就必须和我玩游戏，这是‘规则’。”

　　规则？

　　看到这两个字，许半城心里一跳。

　　他记得，每日小贴士说过，“战无不胜的小丑也要遵守规则。”

　　许半城眯起眼，赤红的左眼中有光流动。

　　光头小丑注意到许半城，它朝许半城竖起大拇指，屏幕上的字变了，

　　“你很美味，我已经等不及要开始游戏了。”

　　光头小丑歪了歪头，伸出食指，点了一遍许半城三人，又点了下自己。

　　它露出沮丧的表情，屏幕上浮现一个红色的哭泣的表情，

　　“人数也太少了，玩起来不尽兴，这样吧，我多叫些朋友过来。”

　　这行字刚一浮现，光头小丑眼睛里浮现兴奋，它打了个响指，就听大厅里到处传来气球爆炸的“砰砰”声，数道彩色的烟雾凭空出现。

　　张文哲脸色泛青，他看向四周，结结巴巴问，

　　“老许，它、它不会是找了那边的朋友吧……

　　它这不、不是耍赖嘛……”

　　不等许半城说话，大厅正中央的光头小丑听到了，做出一副愤怒的表情，一指四周。

　　许半城三人看过去，发现烟雾快散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哎呦……疼死我了，警察打人……”

　　许半城定睛一瞧，这不是赵园长吗？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不同的声音。

　　许半城发现，除了赵园长，还有之前替他和张文哲带路的马尾女孩，其余的都是穿着睡衣的人。

　　这时，许半城看向左手边靠近大门的柱子旁，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半城脸色变了。

　　他跑了过去，扶起身穿警服的孙警官，焦急问，

　　“孙哥，你怎么样？”

　　孙警官扶着额头摆了摆手，满脸疑惑打量了一圈四周，皱着眉问，

　　“我不是在局里值班吗？

　　这是哪儿？”

　　许半城没有回答孙警官的话，他看向正无声捧腹大笑的小丑，赤红的左眼里浮现愠怒，

　　“你为什么要把无关人员牵扯进来？”

　　光头小丑动作一顿，耸耸肩，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动作。

　　屏幕上浮现一行字，

　　“因为我高兴。”

　　得到这个答复，许半城心里升起一股怒意。

　　他握紧拳头，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此刻，大厅里的人都回过神，安静的大厅变得嘈杂。

　　许半城观察了下，发现那群穿着睡衣的陌生人，是留宿在城堡里的客人。

　　孙警官拍了把许半城的胳膊，疑惑问，

　　“小许，你在这干什么？

　　这里是哪儿？”

　　许半城叹了口气，淡声解释，

　　“孙哥，这里是海涯游乐园的城堡里。

　　我在这……有暂时不能说的理由，总之……”

　　不等许半城说完，孙警官发现大厅正中央的小丑。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视频里的那个小丑。

　　孙警官脸色一变，往前一步挡在许半城面前，朝小丑厉声呵斥，

　　“这位先生，你涉嫌一起人口失踪案，请你配合工作、和我回公安局！”

　　底下吵吵闹闹的人一听这话，全都闭上了嘴。

　　紧接着他们也看清楚小丑的模样，吓得发出尖叫声，一窝蜂往孙警官所在的位置挤过来。

　　而小丑，面无表情看着孙警官。

　　它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挤，像是在笑。

　　屏幕上浮现一行字，

　　“你不太好吃，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