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城的酸雨警报响彻贫民窟时,林尧正带着十二名童工在废车场拆卸轮胎。雨水砸在金属残骸上的嗤响如同恶鬼磨牙,叫“小满”的机械学徒最先反应过来,她甩出用安全带编成的绳索,将众人拽进倒扣的卡车底盘下。
“PH值1.3,腐蚀速率每分钟0.2毫米!”老墨的防辐射眼镜蒙上白雾,他跪在积水里用试纸检测酸雨成分,“这他妈不是酸雨,是稀释的化尸水!”
宁静的后背纹路在潮湿中泛出幽蓝,金属颗粒流向左臂形成临时护甲。林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蘸着酸雨在地面勾画——父亲的机械蝴蝶涂鸦在积水中显形,翅脉纹路与童工们刚拆卸的齿轮完全吻合。
“脱衣服。”林尧撕开自己的袖口,酸雨灼伤的皮肤下蓝色血管如电路闪烁。童工们愣住时,小满第一个扯下外衣——这个十二岁女孩的脊柱上布满煤钢联的烙痕,形如齿轮囚笼。
卡车底盘在酸雨中发出垂死的呻吟。林尧用铁丝缠住宁静的左臂,酸雨顺着铁丝沟槽流淌,在她苍白皮肤上蚀刻出机械蝴蝶的轮廓。每滴雨水都在灼烧,但金属纹路却在剧痛中增生,将图案固化成永不褪色的刺青。
“这不是纹身……是地图。”童工“石头”突然开口。这个沉默的壮硕少年曾被铁牛打断三根肋骨,此刻他的指尖拂过蝴蝶翅尖,“翅脉的弧度,和锅炉房第七号管道的检修口一样。”
九洲城的追兵“蚀骨”在此时现身。这个浑身缠满防酸布条的男人,肩扛改装过的腐蚀液喷射器,笑声像砂纸摩擦铁锈:“小老鼠们,城主大人请你们去洗个酸浴!”
林尧踹开卡车底盘的锈蚀螺栓,酸雨如瀑布般灌入敌方阵营。他趁机将收集的酸雨沉淀物倒入铁罐——放射性颗粒与金属碎屑在化学反应中生成蚀刻液,滴在童工们拆卸的弹簧片上,立刻腐蚀出锋利的锯齿。
“用这个!”林尧将弹簧片抛给石头。少年肌肉虬结的手臂挥出弧光,蚀骨的防酸布条被轻易割裂,腐蚀液回流进他自己的呼吸阀。
小满带领童工们钻进地下排水管,这是他们被迫清洗锅炉时发现的密道。管道内壁布满荧光苔藓,宁静的机械蝴蝶纹身在幽光中指引方向——翅脉的震动频率与父亲设定的逃生路线共振。
“左转,第三处渗水点有陷阱。”石头用蚀刻刀敲击管壁,声波探测显示前方埋着九洲城的声控地雷。小满拆下纽扣电池和铁丝,现场组装成简易电磁脉冲器——这是她在锅炉房偷学的技术。
当地雷的电子引信被烧毁时,蚀骨的咆哮从后方传来。这个怪物般的男人撕开溃烂的皮肤,露出钛合金骨架:“你们逃不出……”
宁静的钢弦绞住他的机械关节,林尧将蚀刻液泼向骨架接缝。酸液与钛合金反应生成的氢气在密闭管道中爆燃,气浪将众人推向往生路,也把蚀骨烧成一具焦黑的金属骷髅。
临时庇护所里,林尧用蚀刻刀在铁皮上复原父亲的涂鸦。宁静的纹身突然发烫,金属颗粒流向刀尖,将图案深化成三维管网图。小满发现蝴蝶触角的弧度,竟与童工们脊柱烙痕的排列完全一致。
“第七节翅脉。”老墨的放大镜聚焦在纹身上,“这里有个微缩的387,和气象站的坐标有关!”
石头突然扒开上衣,露出后背的齿轮烙痕。其他童工纷纷效仿,十二具瘦弱身躯拼成完整的机械图腾——那是父亲设计的“人肉密钥”,只有同时激活所有童工的生物电信号,才能打开气象站的终极净化程序。
酸雨在此时停歇,废墟上空现出畸形的彩虹。林尧将蚀刻刀交给小满,刀柄上刻着父亲的遗言:
“当齿轮成为枷锁,就让酸雨洗出翅膀。”
童工们用锈铁片敲击出战歌,这是他们在锅炉房被迫劳动时发明的暗号。宁静的纹身随着节奏明灭,仿佛一只即将破茧的机械蝶。而在遥远的贵族区,九洲城的镜面大厦正映出这诡异的光斑——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带着血色。
深夜,林尧在卡车底盘上教童工们制作蚀刻刀。酸雨沉淀物在铁罐中沸腾,小满加入放射性煤核碎屑,溶液突然析出金色结晶——父亲笔记里提过的“自由之尘”,能中和辐射病的致命毒素。
宁静用钢弦在手臂纹身上刻出摩斯码,金属颗粒自动重组为气象站密码。石头带人挖出埋藏的锅炉零件,组装成简易信号塔——当第一缕加密电波穿透辐射云时,整个贫民窟的幸存者都听到了机械蝴蝶振翅的旋律。
老墨将童工们的生物数据录入古籍,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父亲隐藏的最终公式:
“反抗者人数×勇气系数=系统崩坏阈值”
酸雨再次降临时,林尧站在卡车顶端。他的脚下是十二名童工铸造的钢铁羽翼,而宁静的纹身正在暴雨中发光——那翅膀的阴影,恰好笼罩着九洲城主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