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谷的春日，街头依然有风呼啸。城市的颜色是清晨薄光下的灰白，而索尼大楼那一整面玻璃外墙，静静映着候选者们的影子——年轻而沉默。

　　江川院彩花到得很早。

　　她穿着简单的白毛呢外套，里面是校服样式的蓝灰裙装，领口没有任何饰品，发也只是用细橡皮随意束起。十四岁的她，站在建筑外的长廊下，静静地看着天空被玻璃分割成细碎的格子。

　　手里的号码牌，是「8」。

　　在她身旁稍远一点的地方，「5」号长岛凛樱一边轻声哼歌，一边悄悄打量着周围的女孩们。她穿着水蓝色连衣裙，那是她特地为今天买的衣服，说是能让自己“稍微亮一点”。

　　紧靠彩花身侧的，是「6」号矢田萌华。她站得很直，双手在身前交叠，眼神看似散漫，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她的身形修长，站在那里像一根静止的风铃，微动时才知其有声。

　　“那个……请问，你是大学生吗？”是凛樱先开口了，她转向彩花，小心翼翼地问。

　　彩花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缓缓摇头：“不是，我中二。”

　　“诶——真的？”凛樱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是来指导我们的工作人员……”她说着又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彩花微笑着答。

　　一旁的萌华像是终于想说什么：“你……看起来很稳重。”

　　“嗯。”彩花轻轻应着，没有接话。

　　三人静静站了一会儿。风吹过长廊时，她们的影子在地砖上轻轻晃动，像是春天还未盛开的花蕾，在风中试图辨认彼此的方向。

　　不远处，「11」号濑户口心月坐在椅子边上，腿并拢，低头细心扣着新买的耳饰。她身穿深灰色高腰裤，剪裁干净。个子小小的，只有153厘米，五官特别浓郁，看上去像昭和时代的美人。

　　“你几岁呀？”凛樱过去，试着搭话。

　　“十八。”心月淡淡答。

　　凛樱愣了两秒：“诶……真的吗？我以为你是……中学生……”

　　心月笑了笑，只是点点头，“经常有人这样说。”

　　川端晃菜是「1」号，年仅十三岁，坐在墙边默默复习歌词。她是六人中最小的那个，动作小心翼翼，说话也是悄悄的。海边朱莉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试图轻松一点地缓解气氛。

　　“你也是第一次？”朱莉问。

　　晃菜点点头，“有点紧张。”

　　“我也是。”朱莉笑着说，身高166的她即使坐着，也比旁边的晃菜要高一些。“不过一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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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

　　歌曲特技审查开始，轮到清唱。

　　凛樱选的是《微笑》，音准稳定，表情略带紧张，唱完后轻轻吐了口气，小声说：“应该再笑一点的……”

　　濑户口心月唱的是《单身天国》的副歌。她声音不高，处理细腻，像是湖面上掠过的风，薄而有力。

　　川端晃菜唱得认真，但略显青涩，评审点了点头，轻声鼓励。

　　轮到江川院彩花。

　　轮到她上场时，彩花背着那把吉他，走进昏黄灯光下的试镜房。

　　她走上台前，只是略略整理了衣领，站到灯下。评审团中有人翻动她的资料页，有人抬头。

　　“江川院……彩花？”

　　“是。”

　　“你今天带来的特技是？”

　　“吉他。”她顿了顿，“原本想吹陶笛。但今天忘带了。”

　　“那……请开始吧。”

　　她点头，走到麦前坐下，将吉他轻轻放到膝上，伸手调音。

　　手指落下的瞬间，一段简短的爵士旋律流淌而出。

　　不是华丽炫技的表演型弹奏，而是清澈、柔顺、节奏感极强的片段。每个和弦都落得精准，没有任何迟疑。

　　她没有唱歌，只是弹。

　　灯下，她的剪影修长，动作极其专注。评审中有人交换眼神，低声道：“这孩子……没受过训练？”

　　“没有报名任何音校。”有人回应，“但是节奏、控弦都太稳了……这不像是‘素人’。”

　　曲终，她放下琴，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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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最终结果公布。

　　“1号，川端晃菜。”

　　她睁大眼，过了一秒才跑上前去，像在梦里走路。

　　“2号，海边朱莉。”

　　她红着眼睛小跑出去，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对着身旁的晃菜说着什么。

　　“5号，长岛凛樱。”

　　她捂着嘴，眼泪像是从惊讶里突然跑出来的，跑得急而亮。

　　“11号，濑户口心月。”

　　她依然安静地起身，走得很稳，像是早就预知这会是结果。

　　“6号，矢田萌华。”

　　她走过去的步伐轻快，嘴角轻轻翘了一点。那是她的方式，表达喜悦的方式。

　　“8号，江川院彩花。”

　　她站起身，缓缓走出。整个过程没有惊讶、也没有激动。她像是终于跨出了一步，走入某条未知的路，而不是被选中。

　　那一刻，六人站在走廊尽头的光里，像六枝还未完全绽开的花，迎着傍晚的冷风，彼此靠近一点。

　　阳台上，风更冷了些。

　　“我们真的都合格了呢。”朱莉说。

　　没人回答，但都轻轻点头。

　　“以后就不能偷懒了啊。”凛樱笑着说，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你们……都很好。”萌华轻声说。

　　六个人站在摄影棚背后的阳台上，风吹起萌华的发丝。她没有去拨，只是闭着眼，慢慢吐出一口气。

　　“有点像做梦。”濑户口轻声说。

　　“我也以为不会是自己。”凛樱靠在栏杆上，脸上的妆被泪水稍稍冲淡，却不显凌乱，只多了一层少年人不加掩饰的明亮。

　　朱莉看着大家，忽然笑起来：“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我们还没开始训练、也没拍定妆照呢。”

　　“你们……都好厉害。”晃菜低低地说。

　　“晃菜才是。”彩花忽然出声，声音不高，却稳稳地压住了风，“你从一开始就很坚定。没有动摇。”

　　晃菜一怔，没料到她会注意。

　　而此刻的彩花，站在最右边，背光而立。她刚刚从那条通道走出，像是也刚刚从某段人生的岔路回头——回到了一个新起点。

　　她没有说“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合格”。也没有流泪。她只是静静站着，眼神像是透过眼前的世界，看见更远的地方。

　　“江川院……”萌华忽然出声。

　　彩花转头，看她。

　　“我……很开心。”萌华轻轻地说，语气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缓，“一起合格，感觉很好。”

　　她的声音不大，但凛樱、心月、朱莉、晃菜，全都安静地听着。

　　一阵风掠过，吹动了阳台一角的旗帜，那是乃木坂46的标志性紫。

　　那一刻，没有人说出“我们会成为怎样的人”，也没有谁去保证“未来一定光明”。只是年少的六人并肩而立，像冬日里最接近春天的剪影。

　　不久后，会有训练、有等待、有排练，有灯光与汗水、有眼泪与欢呼。

　　但在这一刻，她们还只是六个站在寒风中，彼此靠近一点的孩子。

　　没有特别的誓言。

　　也没有必须说出口的感动。

　　有的只是肩膀旁轻微的体温，和风中那种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悸动。

　　——这是春组的开始。也是她们，共同命运的启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