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道的意识如幽影般附着在系统之上，以一种近乎俯瞰众生的视角注视着来者。

　　那是一位身姿翩然的女子，一袭素白长衣纤尘不染，衣袂随着微风轻轻浮动，乌黑的长发如瀑垂落，在妖异的紫月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她的面容精致如画，肌肤莹白如玉，眉眼间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纯真，乍看之下，活脱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少女。

　　然而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却沉淀着某种不属于少女的漠然。她的神情平静得近乎死寂，没有一丝波澜，好似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她眼中留下痕迹。

　　明明外表娇嫩如初绽的花蕾，可周身萦绕的气息却如深潭古井，沉寂而幽邃，让人本能地不想靠近。

　　“咦，不对。”系统出声：“她身上的能量怎么是残缺的？艹，有人先我们一步，夺取了她一部分能量！”

　　说人性化是真的人性化，系统甚至学会了骂人。

　　“确实有问题。”陆守道摸着下巴，“看她这副模样，好似是元婴，并非是化神。”

　　这是怎么回事？

　　被天意加身的天选者，居然卡在元婴境这么多年，迟迟没入化神？

　　按照陆守道的了解，她之前收的不少徒弟，好像都成为化神境了。

　　他问系统：“一个元婴也能抵抗深渊侵蚀这么久吗？”

　　系统回答：“毕竟是资质者，天意加身，逼急了搞不好会被天意反扑。”

　　许多年前的刺杀资质者，也是那位大人化神亲自降临，引诱夜无心这个变数才敢动手。

　　天意是深渊最大的克星，哪怕是系统，都不得不避它锋芒。

　　他见少女俯身蹲下，伸出手指轻点他身体的眉心，显然在检查什么。

　　“元婴而已，她看不出我的伪装。”系统道。

　　能量便是天意，系统用能量来伪装陆守道，就算花无咎是资质者，也看不出端倪。

　　“那正好。”陆守道脱离系统，借助之前兑换来的法器溯影镜化为神念，道：“正好，我看看她以前的记忆。”

　　溯影境是一件上古法器，耗费了陆守道不少渊力，主要能力就是能顺着修士探查时的神识反溯，神不知鬼不觉地窥视对方记忆深处的隐秘。

　　现在花无咎在检查他，他正好顺着对方的神念，窥探记忆。

　　他也如系统一般，进入到花无咎身体里，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开始流转。

　　陆守道眯起眼睛，像条发现猎物的毒蛇，慢慢潜入花无咎神识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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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兔崽子，给老娘站住！”

　　“别打，别打，不就是个法器嘛，柳姨我错了，我给你洗干净不就好了吗？”

　　“你屁的给我洗干净，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老娘能指着你干什么，敢把我辛辛苦苦炼制的玖万葫芦拿去装酒，我今天非得让你好好明白一下什么叫尊师重道！”

　　“师父，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啊！”

　　“现在喊师父，晚了！！”

　　二十五岁的花无咎被自家师父追着满宗门打。

　　她抱着头，狼狈的逃窜，虽然如此，表情生动可爱，泪汪汪的眼睛，贱兮兮的表情，让人又爱又恨。

　　远处偷看的弟子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有几个甚至偷偷摸出留影石记录这每日一刻。

　　“呜啊啊啊啊，师姐，师父真是太过分了，我都多大人了，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屁股，我不活了啊，呜呜呜呜.......”

　　气质温婉的二师姐无奈的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头，见她哭的伤心，原本责怪的话只能变成安慰：“好了，师妹，师父只是被你气昏头了，玖万葫芦是师父最重要的法宝，你偷拿它去装酒，师父当然会生气。”

　　“好痛啊，好丢面子啊，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活了啊，二师姐，我不想活了啊呜呜呜呜呜。”

　　“不想活就死去。”那边品茗的大师兄缓缓开口，他早就知道花无咎是什么德行了，因此说话毫不留情，“偷拿师父法宝去喝酒，我是师父就把她吊起来抽。”

　　“师姐，你看他！”

　　“干什么你，没看无咎伤心呢吗？你怎么对师妹说话呢？”二师姐瞪了他一眼。

　　“就是，你没看我伤心呢吗？你怎么对我说话呢？”花无咎做了个鬼脸。

　　大师兄都无语了，放下手里茶杯：“你就惯她吧，我看她这个修为，以后离开宗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有你这个大师兄在，还有人敢欺负她？”

　　“......别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这儿啊。”

　　那时的房间很温暖。

　　大师兄坐在蒲团上品茗，吐槽着她各个行为，二师姐则永远会抱着她，柔声安慰她。

　　炉上茶壶咕嘟咕嘟冒着泡，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第二天又是无忧无虑的花无咎。

　　下一瞬，画面就破碎了，血和火熊熊燃烧。

　　一切化为废墟。

　　花无咎愣愣站在那，看着明心宗的废墟。

　　“师兄，师姐......？”

　　她看见夜无心的靴底碾在大师兄胸口，那柄曾用来给她削木剑的短刃，此刻正滴着二师姐颈间的血。

　　那个天赋异禀的大师兄，右手还保持着掐剑诀的姿势，左臂却已不知所踪。

　　他缓缓抬头，双眸倒映出花无咎呆愣的面容：“快........”

　　短刃落下，鲜血四溅。

　　夜无心转过头来，瞳孔里倒映着熊熊烈火，却比深渊更冷。

　　“三师姐。”

　　她咧嘴笑起来。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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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守道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般剧烈喘息着。

　　他下意识攥紧被褥，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掌心的冷汗将素白的被面浸出深色的痕迹。

　　竹屋外风雨正急，雨滴敲打在青瓦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药炉上的陶罐咕嘟作响，蒸腾的雾气中飘散着苦涩的草药味，屋内火光摇曳，映照出他略显苍白的侧脸。

　　系统出声：“守道，你回来了？”

　　“嗯......”

　　“资质者果然没看破我给你的伪装，她安排了两个人把你放在这里了。”系统道：“如何，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么......”

　　他抬手遮住眼睛，指缝间露出的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炉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变形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

　　“啊......”他拖长音调，声音里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