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说这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太子府内聚集着一众靖王旧部,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一睹新晋太子妃殿下的风姿。未想宫中一家那四口相谈甚欢,这一等便等过了一个上午,无聊之下,不知由谁开的口,纷纷议论起未曾谋面的太子妃来了。
“柳家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应该是软软糯糯的大家闺秀吧。”
“听闻这位太子妃母家也是江湖中人,说不定太子妃也是位女中豪杰呢。”
“怎么也要会些拳脚,能随军懂权谋,长得也不能太丑,才配得上咱家殿下。”
“是不是还要会些医术?”
“……”
“只有像云姑娘那般的才配得上咱家殿下,云姑娘医术高明,长的又好,还不嫌弃咱们这些大老粗,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一阵沉默中,还是戚猛最先开口,说得确是所有人的心声。
“说这些有什么用,云姑娘再好也不可能做咱们的太子妃了。”有沉稳一些的将领看得透彻,点破众人心中的奢望,于是又是一片唉声叹气。
正当一众甲胄在身的铁血汉子将将叹完一口气时,一把清婉的嗓音伴着一刚一柔两人的脚步声传来:“怎么就不可能了,覃正将军你这是看不起我吗?”众人巡音看去,正是自家殿下携着心心念念的云姑娘站在校场门口,皆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云姑娘?”戚猛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登对的两人仍然并肩而立,已经步至跟前,惊讶之下脱口而出:“云姑娘你居然为了殿下假扮柳家小姐!!!”
闻言景琰依云脚步微顿,军中众人也不由扶额,虽知这人的脑回路一向与众不同,却没想到会有这般惊人之语。
然而戚猛仍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于是又是一语惊人:“云姑娘真乃女中豪杰啊。”众人绝倒。
“我怎么就不能是柳家小姐了,”依云开口解释:“非要又偷又抢的来做这太子妃?”
于是众人再次绝倒,纷纷看向自家殿下。
景琰略略点头,宠溺地望着自家夫人,向部下略作解释。沉稳而温柔的声音随着掠地而起的风荡地很远,听在众人的耳中,飘渺又不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谁带的头,众多汉子响亮整齐的叩拜响彻练武场:“属下见过太子妃殿下,太子妃万安。”
甚至有人已语带凝噎,那是他们唯一钦佩的女子,是他们唯一认定可以站在自家殿下身边的女子,如今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带着陛下圣旨,带着全金陵的羡慕,风光地站在殿下身边。
这是他们这群人最开心的一刻,和打了胜仗一样开心。自家殿下在皇权斗争中打滚,在沙场血海中挣扎,孤苦无依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自己心中挚爱,今后的路想必也不会那么难走了吧。
“快起来快起来,我岂是在乎这些虚礼的人。欸,大成你哭什么,莫不是担心我抢走了你家殿下。”依云看着气氛实在沉闷,不由开口调笑。
“云姑娘成了太子妃,怎得变得这般活泼了,还会开玩笑。”被调侃的徐成不甘示弱地回怼。
覃正一如既往出面调和:“这样好,云姑娘之前便是太沉稳了,不像个风华正茂的孩子。”
“庭生,站的那么远做什么,过来见过太子妃。”依云正要开口反驳,一旁的景琰突然出声,目之所及,便是一身劲装,挺拔清俊的少年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那般身姿,那般气质竟让依云恍然间仿佛看到自家弟弟云初沐,许久不见,不知那小子有没有被流云谷的重任抹去棱角。
晃神间那少年已走至跟前,躬身行礼:“庭生见过太子妃殿下,祝太子与太子妃鸾凤和鸣,百年好合。”
依云连忙上前扶起,这孩子眼中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沧桑,又带着一股坚韧,可见也是有故事的人,越看越像自家弟弟,越看越喜欢。虽是匆匆一见,虽然还不知道这孩子的身世,依云已将那个瘦小的身影记在心中。
一场故友重逢,奇奇怪怪开始,温温馨馨结束,时光在依云忙着熟悉偌大的太子府,太子忙着政务中匆匆而过,一晃眼已到了回门之期。
再次站在柳府大门之前,依云并肩站在景琰旁边,看着眼前红绸未去,举家列队的森森门楣心内荒凉,这是自己的家,是的吧。
“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简单寒暄之后,众人转往会客厅,依旧是举家作陪。一路上,依云看到满怀欣慰的祖父,看到强忍愤恨满面笑容的大夫人,看到目光复杂的父亲,看到平静的依然,以及谄媚的众位亲友,心思百转之际忽然手心一热。
原来,景琰一直注意着从下马车便愁绪在心的依云,只是到此时才想到自家夫人怕是想起小时候的伤心事,心疼之下,只得轻握玉手,以给予力量。
果然,感受到景琰的支持,依云的哀伤散去大半,心神初安便听到祖父欣慰地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伉俪情深,真乃老臣之幸,柳家之幸啊。”
“柳大人肱股之臣才是我大梁之幸,”景琰携依云入座主位,寒暄道:“常听依云提起祖父对她的慈爱,柳大人不必见外。”
“姐姐这几日可好?”柔柔的女音突然插入,柳澄一愣,训斥道:“太子殿下面前怎能这般没规矩,柳家是这样教你的嘛。”
“父亲,依然只是太想念她姐姐了,一时失言,媳妇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大夫人连忙解围。
“无妨,这位是?”景琰本就宽厚,加之不想回门礼闹得不顺心,也就顺势岔开话题。
此时未曾开口的依云终于发现那对母子的反常,自然的接过话茬:“这是,吾妹依然。”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依然,“本宫一切都好,依然若是有空可以常来太子府,咱们姐妹多多亲厚也是好的。”说着眼神询问自家夫君。
依然也顶着景琰,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那神情不似爱慕竟是一种重压下对生存的渴望,直到景琰略做点头,方如释重负,又急忙谢过太子,谢过姐姐。
小插曲过后,又是一番恭维,倒也颇为轻松,时有笑语,只是依然那反常的举动萦绕在依云心中,不能轻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