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快说······”
钟落海激动的抓着师爷的肩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大人······”
师爷先咽了一口口水,等缓了缓呼吸之后,才又接着说道:
“在东洲边界守卫的人汇报,说至今都没有看到晋王跟贵妃的马车。”
没见到?
钟落海抚着自己的络腮胡,一脸的沉思。
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到了啊!怎么可能会没见到?
难道说明月楼的杀手虽然没有杀了晋王跟贵妃,却是将他们给重伤了?
若不然为何迟迟不出现?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钟落海喜不自禁,若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他却不知,宇文湛早就猜到他会派人在官道盯着,还会将灾民赶到别处,所以选了条小道进入东洲,才得以看到那些灾民的惨状。
皇上昏庸无道,底下官员自然就会鱼肉百姓,胡作非为,反正只要将税银交够就可以,至于其他的事,皇上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师爷,让人继续盯着,只要晋王跟贵妃出现,就让咱们的人立马······”
钟落海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姿势。
“但是大人,那晋王身手了得,连明月楼的杀手都杀不了他,咱们的人就更不可能了。”
师爷还是能认清现实的。
“杀不了就想别的法子,贿赂,拿银子砸,本官就不相信了,能有本官收买不了的人。”
钟落海很自信。
毕竟在知府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
“是,下官知道了。”
师爷退下,钟落海收拾了收拾,参加底下官员讨好巴结的宴席去了,顺便商议一下,若是晋王贵妃前来,他们要如何招待,如何应对。
······
“夫人,真是奇怪了,城外那么多的灾民,就像是被晒干的湖底一样,密密麻麻的哪哪都是,可这城里一个都看不到,就像灾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小翠跟在桑枝的身后,左看看右看看,看完之后一脑门子的雾水。
“傻丫头,你想想城门口的那些官兵,带刀带棍的,哪个灾民敢进来,能进来。”
桑枝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也是,那东洲知府早就得知晋王跟贵妃要前来查看灾情,他肯定不会让灾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这些个当官的,只顾自己的前程,不将灾民的命当命,实在是可恶。
“奴才懂了。”
“懂了就好。”
桑枝对她笑了笑,忽的发现前面的宇文湛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怎么了?”
宇文湛目光定定的看着一家酒楼门口的马车。
桑枝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神色立马就凝重起来。
那辆马车很大很奢华,比王孙贵族的还要高调,在这东洲能坐的起这样马车的,除了那东洲知府还能有谁。
再看那家酒店,名曰四海,门口站着很多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之人,都在殷切的注视着那辆豪华的马车,在马车帘子掀开之时,立马有人上前,谄媚的做搀扶状,从马车里下来的钟落海趾高气昂的将手放在了那人的胳膊上。
“几日不见,知府大人又容光焕发了。”
“是啊!是啊!知府大人这精神头年轻人都比不上。”
······
面对这些人的阿谀奉承,钟落海显得很受用,呵呵一笑,被簇拥了进了酒楼。
“相公,咱们也进这酒楼去看看吧!”
这称呼桑枝是越喊越顺嘴,已经没了任何的不适。
宇文湛也已然听习惯了,还牵起了她的手,一幅恩爱有加的模样。
“夫人,走吧!”
只有跟在他们后面的小翠,听到他们一口一个相公,一口一个夫人的,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进了酒楼之后,店小二过来询问三人是包间还是大堂,宇文湛抬头看了一眼被簇拥着上了二楼的钟落海,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店小二的手里,说道:
“给本公子在那人的隔壁安排一间。”
这白花花的银子晃了店小二的眼,误以为宇文湛是接近知府大人,趁机巴结之人,当即就应下,让他们进了隔壁的包厢。
包厢与包厢之间,只有两层木板隔着,虽说能隔绝掉大部分的声音,但像宇文湛这样的人,只要静心便什么都能听见。
桌上的菜全都上齐了,可桑枝跟宇文湛谁都没有动筷,皆聚精会神的听着隔壁包厢内的谈话。
隔壁包厢里。
钟落海坐在主位,两旁的官员谄媚的给他斟茶倒酒。
“知府大人,这晋王跟贵妃应该马上就要到了,不知您可有什么良策?”
听到此话,钟落海不屑的微微一笑,说道:
“良策?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王爷,一个后宫的嫔妃,还用得着什么良策。”
众人纷纷都跟着点点头,这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不过,仍是有人担忧的问道:
“不管怎样,好歹也是皇上派来的,表面功夫也得做一做吧!”
众人再次都看向了钟落海。
钟落海抚着胡须,沉吟了一番,开口道:
“自然是要做的,你们在临郡县简单的搭几座房子,然后安置一些灾民,等晋王贵妃来到之后,带他们去转一圈就可,回头在这黎城内,好酒好肉的招待着,只要是通人情讲道义之人,回京后定会在皇上面前,为咱们美言几句的。”
此言一出,这桌上的其他人纷纷鼓起掌来。
“好,知府大人果然高见,下官等人佩服佩服。”
“有知府大人在,我等皆高枕无忧啊!”
“咱们可都是占了知府大人的光,来,都敬知府大人一杯。”
······
一番你来我往的赞美过后,全都拿起酒杯,向钟落海敬酒。
“好好好,本官有各位的支持,也是荣幸之至。”
钟落海端起酒杯,对着他们也说了些客气话。
这厢吃的喝的融洽又高兴,另一包厢内的气氛却是低沉压抑,恨得让人牙痒痒。
“相公。”
桑枝看了一眼对面脸色阴郁的几乎附了一层冰霜的宇文湛,提议道:
“若不然咱们去临郡县看看吧!”
那是发生洪灾的地方,灾民惨状在那里才能看的更为清楚明白。
宇文湛赞同,换来店小二结了账。
看着桌上未动一筷子的饭菜,桑枝迟疑了下,让小二拿来食盒,他们全都打包带走。
头一次见吃不完还要带走的。
店小二心里腹诽,但还是按照桑枝的吩咐去做。
“夫人,请您拿好。”
嘴上恭敬,面上却是已经有了几分的轻视。
桑枝不与他计较,只是让小翠将食盒拿过来。
在途经隔壁钟落海的包厢时,她跟宇文湛不约而同的盯着紧闭的门看了一眼。
包厢里的钟落海,忽然觉得后背倏然吹来一阵冷风,令他头皮发麻,回头看了一眼窗户,明明是紧闭着的,到底哪里来的寒风。
命人将炭火烧的更旺一些,继续跟这些唯他马首之瞻的官员们大喝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