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小姐，为何总是有人想要害你？”
姜施施反应过来，退了一步，从他怀中离开，“谢谢元公子出手相助。”
但元庭芳却觉得那股清幽体香还沾在自己手上，手臂处的衣袍上。
喉头轻轻滚动，他穿着盘金镶银大红鹤氅，不甚自然地拍了拍袍袖。
又转过身，准备就这么事了拂衣去。
此时身后的姜施施忽然出声，唤他留步。
“今日重阳佳节，元公子若是无事，能请我吃一杯茶吗？”
元庭芳没想到姜施施会出言相邀，当对上她那双清眸时，他瞬间明白过来这顿吃茶，目的绝对不只是吃茶。
姜施施面容干净清艳，宛若枝头那一簇最纯白梨花瓣，他看着她的面庞，心头兴致满满，想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
“佳人相邀，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但他们都瞧不见的一处偏僻巷道中，那个奇怪男人正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终于甩开了，在府中没有机会接近，怎么在外面也不行啊”
“男人”甩掉毡帽，揭掉假胡须，“电视剧里传递消息不都是这么演的，怎么我就不行，难道是我太笨了？”
司画将装着纸条的竹筒从袖中取出撕掉，叹了口气，“先回去找恶毒女配吧，若是晚了又要被罚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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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长街人声鼎沸，厢房内茶香氤氲。
伙计送来一应茶点，小心将门阖上，只有苏荷鹿竹，以及元庭芳的随侍在内伺候。
姜施施这才抬手，将白色帷帽摘掉。
“临江楼的茶叶是从西域传过来，是京城茶楼中最好的。”元庭芳自斟了一盏碧螺春。
小巧茶盏呈浅红色，杯壁刻着祥云灵芝纹，捏着杯壁的手指骨节分明，白腻而修长，如一截美玉雕成的玉竹，一红一白撞色之下，有几分莫名的惑人美感。
“上次姜二小姐说好要在这日送在下一枚香囊，不知在下今日能否戴上？”
元庭芳的声音响起，姜施施这才从他的手指上移开视线，吩咐苏荷将香囊取来。
“早已备好了，元公子看看可否合心意？”
她其实也没几个真心想送香囊的人，于是除了给薛氏和淳老太妃的香囊，她亲自动手。其余送给他人的，她都交给底下的丫鬟了。
送给元庭芳的这枚，她本想自己动手，但最后还是交给绣工最好的苏荷。
元庭芳的眸光落在姜施施的腰间。
那里垂着一枚极为精巧的香袋，柔软丝绣质地，镶绣如意纹和万蝠纹，间或极具匠心地嵌着点翠，底下还垂了一截缥色流苏，绣工配色一看便知缝制者的精心用心。
方才他便注意到，这枚香袋垂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在她的走动时，缥色流苏会随之轻摇慢晃，甚是优美。
他单手支腮，一根手指搭在微微翘起的唇角，望着姜施施的腰间。
“姜二小姐不如将这枚送给我吧。”
姜施施没想到元庭芳正巧看上了这枚。这原本是送给谢宴之的香囊，但……她本能地不想送给任何男人。
元庭芳看出她的不愿，又继续加码，“若是姜二小姐愿意将这枚香囊送给在下，在下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条件。”
元庭芳居然这么喜欢这枚香囊，这么想得到……
但随后她反应过来，他恐怕不只是想要这香囊。
自己主动相邀，却不说目的。
元庭芳这是在钓鱼，用“任何一个条件”做诱饵，钓出自己的目的，同时也是在试探自己。
想清楚这点，她的心也稳住了，她捏起浅青色小茶盏，轻啜暖茶，又将之轻轻搁回。
“既然元公子如此大方，我也不再遮掩推辞什么，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元公子我想借你在姜国公府的眼线一用。”
她处境危险，需要可靠的人手，薛家是她的依靠，但有些事情，她不愿让薛家牵扯太深。
除此之外，她也想加深和元庭芳的联系，以备日后的合作，抱上这根大腿。
但她和元庭芳之间只有那日长街相救之恩，想要加深也需要时机，毕竟元庭芳的势力自成一派，她贸贸然加入，八成会被拒绝。
今日她本想先试探，日后再仔细谋算，却没想到元庭芳主动抛出了钩子，那她便也索性大胆将目的说出来……
只是她这次请求未免唐突，若是元庭芳拒绝她也不会意外……
“姜二小姐是头一次想在下求助，我又怎能不应呢？”
元庭芳唇角含笑，抬眸望着她，“这下姜二小姐舍得割爱，将香囊送给我了吗？”
……
那枚万蝠纹丝绣缥色香袋被握在掌心反复把玩，缥色流苏在元庭芳指间如水流般滑来滑去。
姜施施则站在窗前，垂下眸子，俯视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
但下一瞬，她的眸光凝在街头某一处，半晌都未移开。
长街对面不远处，有一个悬挂着各种小物件，花团锦簇的小摊。
摊站着一位身披墨黑狐皮裘衣，腰束青玉缎革带的男人，男人衣饰低调，但身量高大，一身难掩的贵气超然。
这男人便是平北侯谢宴之。
而他大掌中正拉着另一个娇小姑娘，姑娘披着嫣红暖裘，头戴纯色帷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姜沅沅央求谢宴之好久，才让他抽出重阳节这日陪自己，之所以选择这日，就是打听到姜施施这日会来临江楼。
她眸光不着痕迹地望着临江楼方向，忽然在一个窗口看见熟悉的身影。
正是姜施施！
她正望着这里……
姜沅沅冲她露出挑衅一笑。
随即“哎呦”一声娇呼出声，正正歪倒在谢宴之怀中，撒起娇来。
“宴之哥哥，我脚有点疼，大概是今日走路有点多了……”
……
姜施施望着这一幕，身后传来元庭芳的慵懒磁性嗓音，愈来愈近，“他们的事姜二小姐应该早就知晓，难道还为此伤怀难过吗？”
当元庭芳走近，瞧见了姜施施的脸色，虽然包含一些复杂暗沉的情绪，却并不含任何情意和嫉妒。
他才又愉快地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