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来了很多的脚步声,以及玻璃因为着火而噼啪碎裂的声音,之后又传出了很多人高声喊叫的声音。
“你确定没有人能找到这里吗?”白榆不信有什么地方是百分百安全的。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林渊当然不会指望一个地下室能保护他们,“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们会看到我们两个已经死在了大火里,这栋建筑里所有的秘密都会随着大火而消失,”
“是啊,比如总裁先生的死,”白榆直接说了出来。
林渊却只是淡淡一笑,“这算什么秘密,这栋大楼里藏着的秘密多如牛毛,总裁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
“明白了,所以你才要用大火烧了这栋大楼,”白榆只觉得通体冰冷。
她明白到一件事,这栋大楼里有很多像那个总裁先生一样被掩盖的人。这些人已经习惯了将那些不听话的,或者是不需要的人暗地里处理掉。
自己如果不是被眼前的男人看上,应该也早就被他们变成了一堆无人知晓的灰尘了吧。
林渊见白榆脸色不太好,嗤笑道,“怎么?又不习惯了?”
白榆深呼吸了一下,“我习不习惯的应该不重要吧,”
“你最好尽快习惯,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把老头子除掉的话,”林渊提醒白榆,“我的这些手段跟他的比起来就是一些小儿科,”
白榆只是皱了皱眉。她明白林渊说的是实情,而自己只是在案例里见过那些,自己真正经历的实在太少。
“你要不给我讲讲那些不小儿科的手段?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这样真见到了也能见怪不怪了,”白榆想知道那些人到底会有多狠的手段。
“你真想知道?”林渊见白榆明明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却依旧强迫自己镇定,心里忽地就升起了一股烦躁。
“你想说就说,我不勉强,”白榆还要假装自己很镇定。
“害怕就是害怕,不用假装,”林渊拧眉,“以后我们就是一起的,你有任何的情绪都要让我知道,不然会让我做出错误的判断,这样很容易葬送掉你的性命的,明白了吗?”
“我的情绪有那么重要吗?”白榆见到林渊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当然,你的害怕,恐惧,愤怒,你的任何一丝情绪都有可能会暴露我们最真实的目的,”林渊神情异常严肃,“我想你以前应该也是学过的,做卧底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掩盖情绪,”
白榆的心突地一跳,“卧底?你还学过这个?”
“我从小就没进过学校,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社会教我的,都是鲜血换来的,”林渊摊开自己的手,“我这双手,受过伤,也伤过人,每一道伤疤都是一堂社会课,”
“你没上过学?”白榆盯着林渊的双眸,“你的爸妈没让你读书?”
“爸妈?我是被我爸妈扔掉的多余的孩子,”林渊也盯着白榆的眼睛,想要从她的双眼里读出些什么,“我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
“那你小时候肯定过得很苦吧,”白榆受不了林渊探究的眼神,垂眸看着林渊的那双手。
“苦?没想过,”林渊嗤笑,“我每天想的就是明天我还能不能活着,作为一个没人要的,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想要的孩子,别人怎么对我都是正常的吧,所以没所谓苦不苦,只要活着就是我最大的目标,”
“你靠什么长大?乞讨吗?”白榆的脑子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一个瘦弱肮脏的孩子,躲在角落里伸手乞讨的模样。
“靠乞讨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转世投胎了,”林渊冷笑,“坑蒙拐骗,我什么都做,只要能弄到吃的,”
“你不怕被抓?”白榆追问。
“我倒是希望被抓,那至少让我有地方住,有饭吃,”林渊的冷笑变成了一抹苦涩,“可我们那里没有人会报警,他们只会对我拳打脚踢而已,我想着,不花钱能吃饱,挨顿打也是正常,”
白榆听得只觉得胸口有点憋得慌。她从小就是爸妈的宝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就算是读书也没有吃过什么苦,跟眼前的这个人相比,自己就是活在天堂里的。
林渊见白榆向自己投来同情的眼神,“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为了活着,我什么事都做,为了偷一只鸡,我会把人家整个鸡窝都烧了,为了偷吃饭店里的一口饭,我会故意制造煤气泄漏,炸了整个店面,我为了偷船上的鱼和水果,我会把人砸晕后扔进水里,”
林渊不喜欢被人同情,更何况现在这个人还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所以他只把自己做的坏事说出来,忽略了自己被人打伤后几乎饿死冻死的事。
“没想到你小时候就这么坏啊,”白榆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别那么沉重,她感觉自己快要听不下去了。
“好事没人教,坏事不用人教,懂吗,”林渊也调侃了一句。
“后来呢?”白榆其实最想知道他是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后来嘛,我就跟着一群比我大的人混呗,混着混着就进到组织里去了呗,”林渊其实还是很抗拒讲自己跟着老头子的那段经历的,那是自己最黑暗,最肮脏,最血腥丑陋的时刻。
“他们让你做的那些事,你不害怕吗?”白榆能感觉到林渊的抗拒,这说明他的内心里其实也是怕过的。
“怕也要做,不然就要继续流浪,在那里至少有个归宿吧,”林渊当时跟着老头子的时候确实是这样想的,自己那个时候就想找一个能容下自己的地方。
白榆点头,“对于从小流浪的人来说,确实会很想要一个归宿,让自己有安全感,”
“安全感?”林渊不可思议,白榆竟然用这个词,“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安全感?”
“我说的不是你字面上理解的安全感,我想说的是,你从小没有家,你去那个地方其实是你的内心里渴望一个能容纳你的所谓的家,”白榆觉得自己是能理解林渊那种孤独的感觉的。
“你别假装理解,我也不需要同情,”林渊特别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同理心,“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同情,我只是想要警告你,不要小看了那些人,你连我这关都过不了,更别提老头子了,”
“确实,我没有你那样的经历,我根本没有资格说自己感同身受,我只是想把我自己的感受告诉你,”白榆听得明白,也了解到这个男人并不想被人看轻。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接下来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没有人会在乎你的真实感受,你要做的就是在对的时间表现出对的情绪,明白吗?”林渊当然明白白榆的心思,只是那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容不得她那么多的同情心。
白榆用力点了点头,把自己装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那你有空的时候培训我一下呗,”
“确实,我需要想想,毕竟这关系到我们两个的将来,”林渊话音刚落,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巨响,“应该是一楼大厅连接厨房的那根管子爆炸了,”
“这么大声,不会炸到人吧,”白榆担心警方那边会有伤亡。
“谁知道,如果有哪个倒霉的,正好经过那里就没办法了,”林渊说着话,眼睛确实盯着白榆的。
白榆耸了耸肩,只单调地回了一句,“哦,是嘛,”
“还不够自然,”林渊戳了戳白榆的脸颊,“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嘴上说不在乎还不够,要眼睛里也能流出不屑,如果你的眼睛都能表露出来,你都不用用嘴说,这样其实会显得更真实,”
“好,”白榆冷眼瞥向林渊,“这样可以了吗?”
“还行,记住,你要把自己的心包裹起来,只把自己当做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林渊这话几乎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愣在了那里。
“这话是那个老头子教你的?”白榆见林渊那个愣神的样子,笑道,“你看你自己,还不是没有管理好表情,”
“嗯,是被你影响的,”林渊很认真地点头。
“滚!”白榆白了一眼林渊。
“还有,你身上的邪气太少,你得学那个媚莲,你连说粗话都不会,说个滚太文明了,”林渊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总觉得白榆不对劲了。
“是不是要像电影里拍的那种女土匪似的?”白榆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匪气很重的人,一身正气的倒是不少。
林渊知道白榆根本想象不出邪气是个什么样子,“你是从来没有混过那种地方,所以让你学你也无从学起,”
“可你跟亓枫还有何际云不也没有邪气嘛,”白榆觉得林渊是故意为难自己,“干吗非要我学?”
“你觉得我们身上没有邪气?”林渊却不这样觉得,“我就问你,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不会,”白榆摇头。
“那是因为我们的邪气已经发自内在了,不需要用外在的邪气来表现自己了,而你,无论怎么看都是一身正气,所以你需要先学怎么装得有邪气,”林渊想了想,“你就先从学粗话开始吧,让自己说话说得糙一点,”
白榆回想了一下那个媚莲,又想着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的那些女匪的形象,思考了很久还是不确定该怎么开口。
“还是算了吧,”林渊觉得勉强让一个人改变只会破绽更多而已,“你就还是做你自己吧,这样更自然,如果有什么问题,我来解决,”
“我觉得,我可以把我自己的人设做成一个物质的,无知的,失足少女,这样我的任何行为就都是合理的了,你觉得呢?”白榆也觉得与其让自己改变,不如改变一下自己的人设,“一上来就说我是混社会的,怎么看都不像不是吗,”
“也对,这样的人设不管你做什么都可以解释为你不懂,”林渊觉得这样倒也合情合理。
“对啊,我就是因为拜金才会跟着你的啊,你就是我的金主,我就是你的小女人,这样的人设不管我们怎么说都合理,”白榆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林渊却是抬手就拍了一下白榆的脑门,“你这满脑子的奇思都可以去写小说了,什么金主小女人的,你就是我的女人,唯一的,这样才会显得你重要,这样也才会显得我看重老头子,明白了吗!”
“哦!懂了,”白榆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叹了一口气,“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送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二心呢,”
“就是这个道理!”林渊拍白榆脑门的手伸向她的后脑勺不让她乱动,然后便是一个深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