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外的军营里。
守城将军喜闻不小心伤到手需要休养半个月才能动刀动枪,现在无法操练士兵,所以这半个月他只能请燕芜回来帮忙操练士兵。
大梁是魏国的国都,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兵有三批,轮流守城白天黑夜各一批,不需要守城的士兵需要操练,守城的士兵必须三天操练一次。
燕芜回正在教士兵射箭,一个小兵怎么教都教不会,不但没有射到靶子差点射到了站在一旁观看的喜闻。
喜闻看着落在地上的箭头都大了,这个大树都快入职一年了连刀都没能拿稳,射支箭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喜闻黑着脸就上来了,“这里不是你混吃等死的地方不想干趁早卷铺盖走人!”
大树委屈了,手里拿着弓箭苦着一张脸,“将军,小的就是学不会嘛,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刀枪棍棒样样不会,射箭骑马一律不懂,这都快一年了吧,教头猪都能上树了!本将军不要求你样样精通但至少有一样拿得出手吧,你说你有哪一样能拿出手?”
大树垂下脑袋很惭愧,他没一样能拿得出手,可是他真的很努力去学了,可是就是学不会,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抬起头来!”喜闻命令。
大树只好厚着脸皮把头抬起来,喜闻让大家都过来看看燕芜回是怎么射箭的,“燕姑娘你再教教这个猪脑子,大家都好好看好好学!”
燕芜回搭箭张弓,“闭上一只眼睛能瞄得更准,右臂用力拉,确定瞄准之后就松开右手!”
燕芜回松右手,弓箭飞出去射穿突然落下的树叶,正中靶心,大家纷纷叫好。
喜闻拍了拍大树的脑袋问道:“看清楚了没有,你来射一箭!”
大树搭箭张弓,燕芜回让他把并拢的双脚打开,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对,就是这样,胳膊抬高一些,闭上左眼看准,右臂用力拉弓,然后松手。”
飞出去的弓箭钉在了靶心上,大树第一次射中靶心兴奋得好像捡到金子一样,蹦蹦跳跳的,“我射中了,我射中了!将军,我射中了,您看我射中靶心了!”
“哟哟,把你兴奋成这样,这是你射中的吗,是人家燕姑娘射中的!”
喜闻懒得搭理大树下令解散去吃饭,大树虽然没有得到夸奖但第一个冲在了前面,喜闻真是不忍直视,“燕姑娘你看看,这些人吃饭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大家只是饿了而已。”
他们又不是正规军要求不能太高,如果是正规军操练的时候不射中一百支箭是不能吃饭的,燕芜回经常出入军营很清楚。
“燕姑娘你就不要帮他们说话了,懒散就是懒散,什么都别说,等我伤好了定要他们吃些苦头。”
如果魏国的军人都像他们这样早就覆国了,即使只是守城军队也一定要有些本事,“今天又辛苦燕姑娘了,明天还要辛苦燕姑娘!”
“喜闻将军不必客气。”燕芜回再说几句就和山岩小谷回去了。
冬天的太阳早早地就下山了,燕芜回他们从小路抄近道回城,走到半路的时候燕芜回突然闻到了一股清新香甜的气味,好像是某种成熟的果子的气味,可是山岩和小谷真的没有闻到!
寒风刮过小树林冷飕飕的,哪有什么果子的香味啊!
燕芜回肯定自己没有受风寒鼻子没有塞住,她真的闻到了气味,很清新有些香甜,“你们真的没有闻到?”
“没有,小姐我们真的没有闻到有什么气味!”山岩和小谷再用力吸还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燕芜回循着气味找去,来到几棵梅花树旁边,这股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了,山岩和小谷看这里只有几棵梅花树,“小姐肯定是梅花香!”
小谷还摘了一朵梅花,“这里的梅花开得有些早。小姐,是不是这个气味?”
燕芜回再仔细一闻摇了摇头,不是这种气味,是某种果子的气味,但这里并没有果树难道真的是她闻错了!
“可能是我闻错了,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快回去吧。”燕芜回再看这几棵梅花树几眼然后就走开了。
冬天吃羊肉能暖和暖和身子,所以今天路瑕做了羊肉,龙阳君来的正是时候,和燕芜回他们一起吃了羊肉。
晚膳过后,龙阳君拿出一块锦布来,纱布上画了两条互相咬尾的蛇,这是龙阳君在秦国的市集上得到的。
“像是某种巫术符咒,应该是阴阳的东西。”
“那个卖锦布的人说只要参悟其中的秘密就能获得神力,我也向几个阴阳家朋友请教过,他们都说这只是残缺的奇异图案,是故弄玄虚的。但我还是觉得这图案隐约隐藏这一些秘密。”
龙阳君虽然看不太懂但还是觉得它是神秘的,不像是骗人的。
“传言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老板说是古物,但纱布的颜色并不像是陈年旧物,更神奇的是纱布遇水不湿!”
这是让龙阳君觉得老板的话有一定可信度的原因。
燕芜回不是阴阳家弟子也不是道家弟子看来看去还是看不出什么头绪来,仔细摸摸这块轻盈的纱布手感很熟悉,让人打来一盆水放进去果然是没有湿,纱布上的图案也没有散。
“难道是传说中的绡纱,是鲛人织的布?”
“南海之外有鲛人善于织布入水不湿,也许世上真的有神怪。”早些年龙阳君坚持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但这些年总是能频繁听到这些事,如今还看到了能不湿水的布。
“后天我便要出使楚国,这纱布就交给芜回研究,待芜回研究出结果一定要告知龙阳。”龙阳君很想知道这纱布背后的秘密。
“恐怕我会让你失望。”燕芜回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根本就研究不出这种残图,龙阳君却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有压力,只当这是自己送给她的一条手帕。
大梁城内,南大街。
清晨,如姬出宫回到了自己曾经住的小巷。
这个小巷还是像以前一样冷清,只有有热闹看的时候才会有一些人气,制造这份人气的一般都是她的父亲,她父亲身上有很多小毛病,不喜欢劳作、喜欢拿别人家的东西、还喜欢和别人吵架。
如姬走进这个空荡荡的院子。
昨夜大雪,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雪,看着落满雪的水井和掉在地上的筛子,如姬回忆起往事。
四年前的冬天她就是和燕芜回在这个院子里认识的。
左边紧挨他们家院子的是路瑕家,路瑕的父亲在大将军手下当兵,每天冬天都会回来。路瑕和她一样,从小就没了母亲,但路瑕的命比她的命好多了,不但有个有本事的父亲还交了那么好的朋友。
如姬清晰记得四年前那个冬天,管叔回来了,拿了很多东西回来准备过年,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如姬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还以为她是管叔给路瑕找的继母。过了很久,如姬才知道她是大将军的外孙女。
之后燕芜回经常来这个小巷子来找路瑕,每次来的时候都带了很多东西来给路瑕,如姬很是羡慕。
现在如姬想来还是觉得可笑,父亲看到燕芜回的时候两眼发光好像一只色狼,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对燕芜回出言不逊,让燕芜回做自己的继母!燕芜回当场踹了父亲一脚,父亲当场吐了血,燕芜回神情冰冷一脚踩在父亲的胸膛上告诫父亲做个人。
半年之后,燕芜回就和管牙在隔壁的院子里残忍杀害了父亲,是管叔下的毒手,是管叔杀了父亲!
如姬走在院子里发出响声引来几个邻居,邻居一看是她神情都变了,变得有些嫌弃有些厌恶,“不是说进宫做了夫人吗,怎么又回来了?”
“可能只是回来看看而已,这破院子有什么好看的!”
“有那种父亲还有脸回来,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如姬被这个刺耳的声音给激怒了,走出来和他们辩解,“这里是我家,为什么我不能回来,我父亲都已经死了,有什么仇什么怨都消了,你们干嘛还要说这种难听的话?死者为大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胖大娘才不怕她呢,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夫人,“你父亲偷了大家那么多东西,你现在发达了倒是赔啊,只要你赔我们就不嚼舌根了!哼,什么东西,以为进了王宫就很了不起了!燕姑娘文武双全厉害得很,你休想欺负我们!”
两年前,如姬在王宫受到宠爱得势后带了很多侍卫侍女回来要找这个巷子的麻烦,想要教训往日看不起侮辱她父亲的人,结果不但被燕芜回给拦下了还闹到魏王那里,如姬还被魏王给责罚了!
如姬小脸都涨红了,心里的委屈一控制不住眼泪就流出来了,擦着眼泪就跑开,守在巷子口的侍女和侍卫见她这副模样便寻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回答难过地远离这个小巷,侍女和侍卫静悄悄地跟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