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边说边快步往御花园走去,刚拐过一个巷角,忽然女椒的衣袍下摆被一件硬物击中,她立刻停下脚步,并示意高后有情况。
高后会意,二人低头见一颗青绿色的丸石落在女椒裙下。见四周无人,女椒俯下身将丸石捡起,碾去泥封,石缝内露出一小块白色的素帛,上面的字迹小的犹如蚊蝇,她迅速看了一眼,道:“请娘娘速回宫,要事禀告。”
高后点点头,转身向凤仪宫走回。
回到椒房殿,高后刚刚褪去外氅,一个黑衣蒙面的人便闪身跟了进来。
“这大白日里,可提防了人吗。”高后背对来人问道。
“娘娘放心,绝不会有人发现。”
“那就好。”高后转身走入付榻,不慌不忙地坐下来,“什么事情如此紧急,改了本宫原本的计划。”
来人带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高后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既然皇上已决定亲自带兵征讨反贼,为何朝廷方向却迟迟没有动静……”
“禀娘娘,叛乱的消息于今日巳时才传进宫内,几日前那曹通已经起兵,据报与晋地相邻的任川城已被叛军攻破。”来者说道:“皇上此刻还在麟华殿内与几位重臣商议,还未临朝布政。”
“哼,那曹通不知好歹,自大舜立威,皇上便对他不薄,立朝后,更是格外开恩封了他异姓侯位。如今天下大同万邦归附,他西晋侯却野心勃勃,非要冒一冒这天下之大不韪与朝廷作对,看来他这个侯爷是做的不耐烦了。”高后冷笑一声,“可他还是没能摸透皇上的脾性,御驾亲征……哼哼,这一次皇上是真的动了肝火。”
来者躬身而立,静候娘娘吩咐,女椒则大气不敢喘一下立在高后身边,如此重大事件于大舜立朝以来还是首次发生。
高后问来者道:“大将军颜路可被召入麟华殿?”
“颜将军前日出城察视羽林骑还未归。”
“皇上可派人召回吗?”
来者心下迟疑却未敢犹豫,立刻回道:“回娘娘,臣下一直探听麟华殿动向,未见皇上下诏,也未见有使者出城。”
高后点点头,“你可知颜将军几时回朝?”
“如无它故,将军今日午时便该回来了。”
“好。”高后声音变得急促,“你即刻回转,着人在宫外将消息传给将军,令其徐行入城,此次征讨叛贼且不可跟随皇上前往,务必留守京城。”
“诺。”来者应诺了就要告辞退下。
“且慢,”高后拦住他又道:“勿要惊动任何人。”
“娘娘放心,臣下明白。”
“还有,那曹通叛乱,京城之内或许会有接应之人,皇上必会部署,我等却也不可大意,需设法查出那人是谁,盯紧了,及时向本宫禀告。”
“诺,”来者躬身施礼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速回吧。”高后向女椒递去一个眼色。女椒明白,引了来者悄悄出了殿门。
女椒将来者送至安全处,将一枚特制的铜扣递给他,“将军见此即会知是娘娘的吩咐。”
来者接了揣入怀中。
“亥时前必要还回,”女椒声音严厉,“好自为之吧。”
“属下明白。”来者一闪身瞬间无了踪影。
回到椒房殿,高后已经重将外氅穿了起来,女椒知娘娘又要出宫,却不敢胡乱猜测,只上前将娘娘的外氅理平,小心问道:“娘娘需要唤辇吗?”
“唤辇,抓紧些。”
“诺”女椒小跑着出了殿门。
不一会,轿辇停在了椒房殿外,皇后被两个宫女搀扶着快速坐了上去。女椒下令起轿,直到出了凤仪宫的大门,高后才指了指左手方向,道:“速去东宫。”
东宫内一所比较私密的会所,便是十分亲近的太监也不可进入。房间不大,四面只有一处换气的小窗也只连接了太子的寝宫内室。
室内虽然有些憋闷,但是鲜花四时不断,因此一跨进内门,便会有一股清幽的味道扑面而来,使人精神一振,散乱的思绪也跟着回拢过来。
女椒很知趣的退到太子寝宫之外,室内只留下高后母子二人。
高后踱着步子,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你父皇此次亲征,宫中之事必然会安排妥帖,照常理监国一职须是太子指掌,但母后心中忐忑,唯恐……”高后若有所思,言语停顿下来。
太子望着来回踱步,心思有些焦灼的母后,良久说道:“母后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今日一早齐王便告驾辞行离开了京城。他临走时还特意前来与孩儿相辞,并特意对皇儿嘱咐了一番。”
“哦?”高后有些吃惊:“他对你说了什么。”
“齐王说,父皇属意已决,早在一月前齐地两座最丰腴的城邑,已私下里划给了意儿,作为他与他母妃的汤沐邑……”
“什么?”听太子一说,高后就像点燃的炮竹般,瞬间爆炸了,“竟有此等样事,老贼!”
“母后且莫急躁,也或许,父皇这样做只是对意儿的疼爱……”
“放屁……”高后怒道:“那康如辉倒是看的真切,他来会你并与你私下透漏消息,这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也是太明显不过的,难道你还蠢的看不出来吗。”
“儿臣只是想……如意弟还序齿尚幼,即便是封了王……”
高后狠狠的瞪了太子一眼,“你无需再为那对母子留情。本宫前来,就是想对你说,大将军颜路定会留守京师,一会朝堂之上你要见机行事,争取博得你父皇的信任,取了监国之印。”
“若真如齐王所说,父皇属意已决,只怕父皇便不肯信任儿臣了。”
“若是这监国之印不肯交给太子,便只会有一种情况……”高后踱到一束刚采下不久的海棠花前,忽地将花瓣掐下,双手狠狠地捻搓着,口中挤出几个字来,“随-驾-征-战。”
太子猛地抬起头,惊道:“若如母后所料,那儿臣该如何应对?”
“若老贼果真宣召令太子随驾,那必是铁了心要易储,你便如此应对才是……”高后压低了声音,附耳对太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