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午了，万佛寺还是青烟袅袅。
如果早上天还没亮就来，大概能看到那种十步之外不见人，云山雾海的美景。
会更像世外之地。
也能更大程度上影响来游的香客，让他们更容易接受老师父们的开解。
那师父要每个月挑几个雷鸣电闪的下雨天，专门接待那些有心金盆洗手的香客呢？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哥哥，过来看！”杜蘅趴在五百年青松另一边，房檐之外的一口古朴大缸前，喊他。
“诶。”周顾应了一声，打算起身。
秋菱哂笑，没好气地说：“她叫你一回你去一回，干脆别回来坐着了。”
“那可不行，要公平对待。”
“好，那我说，不许你去。”
“……”
这他还能说什么？
不如带她一块去看吧~
周顾起身到秋菱背后，秋菱视线跟着他转，刚要问他‘想干嘛’，胳膊下就多了一双手。
两手搭在女侠小肚子上，拖她起身，周顾笑着问：“你觉得我会被你那种耍小性子、撒气的话为难到吗？”
“你要真是自己说的那样公平，肯定会被为难到！”秋菱晃着身子，想挣脱。
周顾抱得更紧，拖着她离开石凳后，往大缸那边走。
“你放开我！那有什么好看的？之前来的时候不就看过了吗！”
“我又不在那，怎么知道现在有什么好看的，先看了再说~”
那大缸布置挺精巧的，里面摆了一方小假山，几片浮藻，养了四五条不小的金红色鲤鱼；
此外，在假山的顶上，还拖着一个青花瓷大碗。
养的是两条水墨文鱼，飘逸文雅，很有些出尘的气质。
不过看多了其实也就那样，哪有陪着他的这仨位姑娘值得看……
“秋菱，别让公子为难。”燕晞轻声说。
“闭嘴！”女侠扬起拳头，威胁。
她那么历害，凭什么老被人欺负、被说教？
燕晞目光平静，面无表情盯着她，也不说话。
不自觉地，秋菱就别过脸不敢看她了…
“好了好了，她乐意生气就生吧，挺好玩的。”周顾朝威严满满的公主大人笑了笑。
燕晞抿抿下唇，下巴微颔，眸子酝水，睫毛一颤一颤的，美的动人心弦。
她的意思是：我也要！
要就要吧……
就属她要的最多了。
周顾没辙地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
然后拖着半推半就的秋菱，到大缸边上。
“要哥哥看什么啊？”他宠溺地问。
一只手覆在杜蘅小脑袋上，抚着顺滑的发丝。
秋菱见到了地方，便挥手甩开她，站在旁边气呼呼地打理被弄皱的衣服，不理他俩。
“呀！它又跳回来了！”杜蘅指着青花大碗里，那条淡黄腹鳍、淡蓝背鳍的凤尾文鱼，声音软软的，能听出可惜遗憾的意思。
周顾捏捏她鼓起来的脸颊，柔声开解：“没事，哥哥陪你看，说不定等会它又跳出去了呢。”
“嗯！”
小丫头扁着的唇瓣翘起，扬起小脸，眉眼弯弯瞧着哥哥。
秋菱很小声嘟囔：“有什么好看的啊，鱼…”
“就是很好看啊~秋姐姐你说它们能不能像故事里那样，跃龙门啊？”杜蘅天真地问。
“我怎么知道。”姐姐很不耐烦。
哥哥则耐心解释：“在你秋姐姐师父的家乡，应该有能化龙的金鱼，以后哥哥帮你跟师父问问。
可以的话，抓几条来养。”
“好欸！”
杜蘅很期待地，看向秋菱。
被盯着，女侠不太自在，顿了半个呼吸才说：“臭丫头，都不心疼姐姐，姐姐干嘛要给你抓鱼？”
还要委屈去问东方昭心，她是那么大气的人吗？
“没事，别听她说的，哥哥答应你就行。”周顾笑盈盈拆台。
“嗯~”
杜蘅和他一应一和，旁若无人。
秋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那碗里的鱼，虽然能看到水面之上有人盯着自己，但要是想参与进去，就只会窒息。
她想打人了。
“欸，你要收敛一点情绪知道吗？”周顾小臂碰碰她胳膊肘：“不然都给我养成习惯了，以后看到你生气就想笑~”
“……”
笑死你个混蛋得了！
瞪了眼周顾，秋菱捏紧拳头，脸颊泛红，气呼呼走回石桌边。
那每一步都像踩在了某人脸上~
周顾一抖一抖地笑，直到看着她坐定，肩头起起伏伏，脑袋都要冒出蒸汽来了，才收敛。
杜蘅小手拉他袖口，好奇地问：“哥哥~为什么你欺负秋姐姐会开心呀？”
“这个问题很深奥。”周顾半蹲下，指节刮刮她鼻尖：“可以这么理解——因为她喜欢我，乐意被哥哥欺负，而我也喜欢她，知道她乐在其中，所以我们都很开心。”
“嗯…是，是这样吗？”小丫头很怀疑，但又有些向往。
她也想被哥哥欺负，还开心，乐在其中。
周顾想了想，在她小脸上啄了一口，说：“对‘欺负’这个词的定义是可以在不同情景下变更的。
比如哥哥刚亲了你一口，要是你的性格像一些很害羞的小姑娘，她就会捂着脸，和哥哥说‘你欺负人家，坏~’
我这样解释够清晰吗？”
杜蘅没有随即回答，而是拧着短眉，思考好一会，才眼睛一亮，笑起来。
“嗯，想明白啦！”
说完，她忽地变扭捏，小手捏着衣摆，俏脸两团樱花，视线躲躲闪闪，含着下巴，腻声吟道：“哥哥欺负人家，坏~”
周顾一下没绷住，乐出声。
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不等小丫头嘟嘴不满，便将她一把揽在怀里，额头顶额头，亲昵。
回应道：“是啊，哥哥坏，谁都想欺负。”
“哼哼哼~”杜蘅傻乐，埋脸在他怀里，轻轻蹭着。
小丫头学得很快，他刚举完例子，就会用了。
大概是因为在家看她燕晞姐姐整天演戏耳濡目染吧…
抱着软萌丫头起身，周顾往回走。
得空，瞄向秋菱，才看到女侠这会趴在石桌上，姿态慵懒，红裙遮掩不住纤细的腰肢。
似乎恢复了平静。
想了想，周顾清楚了缘由。
家里真·脸皮薄的就她一个，所以还能是什么原因…
看来以后要经常说喜欢她才是~~
下次，下次亲她的时候让杜蘅偷偷藏在旁边瞧着，让小丫头看看什么叫‘羞涩的大姑娘’。
再学着说，也会学得像一点。
不至于让他听到后第一反应居然是笑…
这丫头，是真的可爱。
够惹人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