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越听越气，没等狐狸姑娘说完便眯眼望着蓝天，眼神就像被遗弃的幼犬。
为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吗？
少女小声继续说着，听在周顾耳朵里却索然无味。
对一个躺树下睡一觉，山火烧了几十里，却唯独避开她那座山，连烟味都没闻到的小姑娘，他还有什么可说。
“嗯，就是这样。”现年十六岁的少女说着，从背上解下大弓，递给周顾。
这是她前几天从山贼窝里捡到的，能隔二里地打到兔子。
周顾伸手去接，没咋放在心上。
黑不溜秋的，不咋好看。
能有那么厉……
弓到手上的下一刻，周顾直愣愣向后倒去，大弓弓弦崩的一声，似乎在嘲笑他自不量力。
杜蘅见他被压躺下，愣了一下，赶紧上前。
“……”
那白白嫩嫩的小手还没自己一般大，怎么就能用两根手指捏起这破弓？
被燕晞扶起来，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怕那玩意追着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女侠狂笑，一只手捂住肚子，泪水在眼眶打转。
欺负她的人就该是这个结局！
周顾黑着脸，捞起公主大人的小手盖住眼睛。
不是他，刚刚出丑的不是他！
而且，秋菱你吵到我眼睛了！
“别笑了，留点眼泪给我上坟好吗？”
“不许胡说。”燕晞在他额头拍了一下，虽然不痛，但压迫感十足。
周顾晃掉她的手，双眼无神，两只手胡乱摸索。
要不，把狐狸姑娘也忽悠来当丫鬟吧，好歹能牵制秋恶人一部分火力。
胡思乱想着，杜蘅撇下大弓走上前，很无助地看他。
“咳咳，我没事，和她俩闹着玩呢。”
周顾没再逗趣，为证明真没事还挺用力地拍心口。
幸好没咳嗽。
看少女的样子那是当真了，还很自责。憨憨的姑娘很可爱，是天地主角，他可不敢太过分。
“对不起，我……”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这么弱，连把弓都拿不起来。”秋菱用脚尖挑起大弓，蹴鞠一样踢着玩。
周顾骂自己：“我就弱了，我就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你有本事今晚别回我家！”
“嘁，那房子是你的嘛。”
女侠不屑.jpg
“那我今晚不回，行了吧？”
“不行。”秋菱头都不回：“晚上我要吃八个菜。”
“你杀了我吧。”
“我懒。”
……
周顾一手一个，拉起燕晞杜蘅直接走人。
秋菱追上来，在他身边绕圈圈。
每经过一次正面，就拿手挑他下巴。
直到狐狸姑娘挡在他面前。
然后身高不够，秋女侠还是摸到他下巴。
杜蘅回头仰望他，用眼神说：我好没用，对不起公子。
周顾麻木了。
心累，由她吧。
停下脚步，双臂抱怀盯着秋菱。
好看还是好看的，就是……
这傻姑娘的要是没嘴就好了，武力高一点没关系，反正也不会真打他。
“怎么不走了？”
见他停下，秋菱晃悠到前面，右手只伸出食指顶住弓的一头，转。
片刻后，周顾已经看不清那玩意的影子了。
脸上还隐隐有风扎肉。
三指宽的弓背，厚度仅半指，她能转出风刃也是不愧对天下第二的名头。
“走什么走啊，杜蘅姑娘，你现在就回山寨吗？”
少女左右衡量，又抬头看了眼天空，柔柔道：“嗯，要回去。”
下午太阳跑的可快了，虽然她也跑得快，一里地只要几个呼吸，但粮食就带不回去了。
她可以出门捡一只山羊，或者和猞猁要半只鸡，凑活吃一点，可那百十个山贼便只能看她吃。
杜蘅知道半个时辰不吃东西的滋味，那也太残忍了。
“这个给你。”她从腰间解下面具，递给周顾。
“是交换礼物吗？”他问。
少女脖颈上还挂着粉色耳套，很可爱。
也许她想留着，却不太好意思什么都不表示，便把戴过的面具送给自己。
可以接受。
杜蘅点点头。
从小到大她感受过很多不同的温暖，大老虎分肉时有，私塾先生被她吃穷时也有。
这些温暖都大同小异，唯独那间白屋子，那张大床给她的温暖截然不同。
杜蘅现在还感受得到。
“我很喜欢它，不想还给你，所以能换吗？”
少女目光很真诚，即使说的有些理所当然，周顾也乐意。
“没问题，如果还有什么看见但没拿的东西也可以和我说，下次见面送你。”
“不敢说。”少女微微摇头。
她两只手背在身后，脚尖踮起一闪一闪，小圆脸上有些怯意，双眼微迷又像在享受。
奇怪。
周顾回忆了下自己梦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想了一圈幸好没有。
“我家里都是很一般的东西，没关系的。”
“……”
杜蘅想说她要的是那张床，可怎么说得出口嘛。
周顾看着她，探出手摸摸头。
手感很不错，顺滑。
“哼哼，那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告诉我。”
少女颔首，伸出小手攥成拳，和他碰在一起。
“那，公……哥哥再见。”
突然用了一个特殊称呼，杜蘅心几乎跳出胸口。
捂住脸赶紧转身，蹦蹦跳跳走远了。
周顾心里同样一跳，有些恍惚。
还从没有人能一声哥哥就叫得他心动呢。。
“嘻嘻嘻，哥哥再见～”
“哥…哥，公子喜欢这个称呼吗？”
行吧，刚感慨完就多俩比自己大的妹妹。
转过身收好面具，两边是左右护法一般的美丽姑娘，周顾指指杜蘅消失的方向问：“有没觉得她很离谱？”
“离谱？你这长相有小姑娘叫哥哥不是很正常，在你见不到的地方，指不定还有男的在觊觎。”
杜蘅走的很紧张，忘了大弓，秋菱正空拉弦玩，弓背的悲鸣声不绝于耳。
周顾听得心惊，感觉会被拉断。
“不要男弟弟！我是说，她运气好成这样不离谱嘛。”
好家伙，他都怀疑那小丫头不是人生出来的。
起码是什么女娲石里蹦出来的才有那资格吧？
“还行。”秋菱若有所思：“不过也就那样，我师父还住在……”
“你师父咋了？”
“没，没什么。”秋菱言语躲闪，眼珠转溜溜，打算说谎：“师父还教出我这么厉害的徒弟呐，不离奇吗？”
“不要脸。”周顾面无表情。
“你再说一遍！”
“我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