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哥哥，走咯~”
“等……”
我还没准备好啊！
一个等字传了好远，直到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周顾才收住声音，抹掉口水。
杜蘅咯咯咯笑着，松开他。
周顾站不太稳，右臂又搭在她肩膀上，找到个支点。
“我有踩在鹰背上飞得好高好高，然后张着双臂往下飞呢，像鸟儿一样，可好玩了；顾哥哥想试试吗？”
“嗯，有机会。”
还得答应下来，小丫头心思多，指不定想到什么。
真是，人何苦为难自己啊。
这个‘有机会’还是没机会的好。
小丫头记不住事，过段时间就肯定会忘了吧？
一定要忘了啊！
周顾抓起她两根大辫子缠在手腕上当饰品，慢慢往前挪。
又回到这半山腰了，场景还算熟悉，坚实的地面依旧靠谱。
就是……活着的生物不只有骏马了。
有好多马。
拉着满载的车，跟着不少的人。
领头那个金灿灿的男人居然还想伸手摸他的马！
然后被嫌弃了。
哈哈，好马儿！
“你们是？”
有灵性的马儿后退两步避开那只手，希律律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正要踏下，周顾招手将其叫了过来。
一如既往的听话，还是会主动蹭他手。
聪明，徐恭手下有能人啊，这马还真跟犬一样。
抚摸着细腻的鳞片，把杜蘅掩在身后，周顾仔细打量眼前的一帮人。
小丫头和他说，这不是山贼，没有熟悉的面孔。
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消息打算占山寨？
还是落进下石，想踩一脚？
几十辆车装的满满当当，护卫居然空手不带武器。
还有领头那一个，一身金晃晃的衣服，披散着头发，还扎几条小辫，咧嘴一笑连牙齿都在反光。
逆光刺眼到周顾都看不清长什么样。
又往前走了几步，留足安全距离，他拱拱手，和和气气打招呼。
“看诸位是行商的啊，走错路了？”
那人似乎还沉浸在被马无视的尴尬里，手悬在半空，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打着哈哈说：“嘿，兄弟骏马美人齐备，搞得爷…爷们都想上山聚义了。”
金衣青年抱拳往前走，周顾随之退了两步。
都是男人，离那么近干什么啊？
他都没有安全感了。
“好说好说，山上空房子多着呢，需要的话可以给你引荐。”
笑眯眯点点头，周顾陪着他瞎扯。
走的近了，他也能看得清这人长什么样。
卖相看得过去，也是个能在太阳下走的普通人，就是一身金，腰佩玉，像是生怕贼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穿着这一身跑大山里来，一定是家产很多吧？
秋菱貌似很喜欢钱，倒是可以叫她去探探路。
“就是这话，兄弟我正愁没个引路呐。”青年苍蝇搓手，嘴角咧的老高，眼眶下几层褶子，说：“家父姓谢，我行六，叫声六子就行，不知兄弟？”
“徐，徐恭。”
出门在哪能说真名，徐大掌柜的不怕事，就让他顶吧。
“哦，徐老兄，久仰久仰”
谢六笑容不改，可那眼神的变化周顾却看到了。
似乎，他听过这名字啊。
“徐老兄，是这么回事，兄弟我是来送钱了。”谢六回身大手一挥，那些青衣护卫会意，解开马车上的绳子，将上面盖的一层厚布拉开，露出底下藏的东西。
金的，银的，阳光下亮的很，和谢六的金牙有一拼。
周顾静静看着，等他解释。
“嘿嘿，东西少了点，不比山寨的兄弟们见过大世面。没别的，就是上次家里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不知道规矩，被兄弟们敲打了，东西也……”谢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很憨厚。
“想赎回去？”
“哪能啊！”谢六一副‘这不是看不起我吗’的表情：“那才值几个钱，连车上这些，全给兄弟们喝酒了。”
越说越有意思，不过周顾没心思和他玩，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出来也有几个时辰了，再晚一点，回去怕不是得让秋菱腻味死。
“行了，我还有事，你找人顺着铁索往上走就行，寨里还有一个臭老头。”
摆摆手，周顾拉起马要走，谢六却不肯。
“什么，老寨主也在吗？那更得让兄弟引荐啊。”拍自己脸拍得啪啪响，谢六竖起小指，自嘲道：“我就是这个！哪敢自己上山，不得让兄弟们炖了啊。”
周顾无奈，想直接走吧，竟然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
得，不行就回去一趟，让元士勇下来看看吧。
好歹是送他钱的。
想着，正要应声，却听谢六又说：“看徐老兄下来，也知道必是有事，本不想耽误的，但你看我这……”
他摊开手甩了两下，表情苦恼，显然是有话说不出口。
时间临近中午，温度是越来越高，原本山间雾气弥漫，现在居然燥热起来。
谢六的态度依然很好，周顾也想好一点，可小丫头在他身后小声说这些人没一个好的。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分辨的，但这也不重要不是。
“好了好了，我回去一趟，叫人来。”
谢六喜意上脸，谄笑着想往前走，想了想又没动弹，说：“我还是得给徐兄交个底，不能坑了兄弟。
是这样，钱我家里人是不在乎的，就是上回的货里有一件不值钱的玩意——一副我家老祖的画像，是请海外名手画的，想给老人家祝寿，丢了。
老父揍了兄弟我，说找不回来就自裁，徐老兄要是帮我这个忙，车上这些黄白玩意我再拉一倍过来，单独给你，你看？”
“行行行，我应了。”
敷衍就完事了，管他是不是另有目的，反正就这一回，过了今个还能找到自己不成。
撇下马绳，拉起杜蘅往回走了几步，在谢六期待的眼神中，他又回过头补了一句。
“我可不是山贼啊，你别误会。”
金灿灿的阳光下，谢六露出金灿灿的两排牙齿，笑得发光，说：“知道知道，怎么能说山贼呐，咱对内对外都是英豪！”
……
行吧，无所谓了。
迈步走到铁索边，周顾心里豪情万丈。
他也算是征服恐惧的人了，再看这悬崖简直亲切。
“丫头，咱商量个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