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公初伸手一接,将晕过去的四殿下随随意扔到旁边的榻上,面目沉凝
“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我,说不通就动手打晕,多简单。”
手掌翻转,看着骨节上厚厚的老茧,庞公初出声叫人上来。
蹬蹬蹬,蹬蹬蹬。
木制楼梯被快速踩动声过后,有亲兵跑了上来。
来人目不斜视,站定后一言不发,躬身等待指示。
庞公初沉声道:“去叫花三春过来,就说四殿下,喝醉了。”
“是。”
亲兵接令,行礼后转身跑下。
庞公初瞅了眼歪七扭八躺着,已经出在打鼾的燕参,微微摇头,走到栏杆处目光一凝,直接以目力搜寻之前看到的身影。
的确是九公主,而且那男人也有种熟悉感,但就是记不起在哪见过。
以他的记忆力,本不该如此的,但那半边面具加不苟言笑的的表情,的确有些奇妙的效果。
这只看一看就让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高手,庞公初没见过。
但也因此,他胸中被激起一股极其高昂的战意。
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对两招…
感叹着,庞公初久违的露出烦恼表情。
上一次没法子就在昨天,莫老头想让他活泛一点,可他就这个正经样,搞不了。
这会,一天后,没想到就遇到了更让他心烦的事——九公主死了就死了,但燕参,他兄弟的妹妹不能出事。
一根汗毛都不能掉。
唉…
这时候还真就想学学睡成家猪的四殿下,不动脑子莽上去,不问结果。
可惜。
快想办法啊庞公初,怎么能解决这么一个高手?
一个能力压整个燕国自己之下的所有高级战力,不知上限在哪的高手。
叹了口气,庞公初眼睁睁看着兄弟妹妹跟着周顾进了一个个铺子,又出来,最后朝天星楼走来。
慢慢悠悠的,就像在逛街——虽然他们本来就是在逛街。
蹬蹬蹬,蹬蹬蹬。
跑楼梯声又响起,还不止一个。
这么快就回来了?
带着疑惑,庞公初转身望过去。
“庞帅,在门口碰到了花三爷。”
“下去吧。”
庞公初摆摆手,让亲兵退下。
花三春喘着粗气,刚要行礼,就看见自家四殿下跟死狗一样躺在榻上。
呸,什么死狗啊,冒犯冒犯。
“啊!”花三春扑过去,伏在燕参胸口,嚎起来:“殿下啊,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叫声,庞公初眉头一皱,说:“让我打晕了,叫你来不是因为这个。”
“啊?”
花三春嘴大张着,难以置信。
庞帅给自家殿下打晕了……嗯,好像也挺正常的。
赶紧站直,花三春恭敬道:“庞帅,小的刚刚看到疑似九公主的人了。”
“同一件事。”庞公初点点头:“那个男人看到了吧,在近处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啊,他觉得被发现了,先跑来送信而已。
想了想,他说:“周围的百姓都挺害怕那人的,小的也是怕他发现,才…”
“已经发现了,我站在这里看一眼他就有感觉。”
庞公初沉静的说着,花三春听的心扑通扑通往外跳。
果然啊,那一眼就是看他的。
幸好自己跑得快!
花三春心有余悸,但也没得说了。
看了一眼他,庞公初正要打发他带燕参回大营,耳边又响起蹬蹬蹬的踏梯声。
还是之前的亲兵,只不过这次他带了两个人。
一个守城参将,一个披甲小兵。
“怎么了?”他问。
参将带着小兵行过礼,回道:“庞帅,您吩咐的只要您在城里,大小事都要上报过来。”
“出什么事了?”
参将把小兵拎起来,推到前面:“让他跟您说。”
小兵战战兢兢的,刚想抬头又沉下半身,语气中带着憧憬和惧意,断续道:“回庞帅,属下今日值守城门,碰到一个自称乐安国谢君义的面具怪客。
那人身后跟着一位姑娘,一直在哭,看样子像被他胁迫的。属下放他进城了,想请参将大人带人问个清楚,若那女子真是被迫的,请大人解救于他。”
庞公初细细听着,忽地问道:“谢君义,你说那个戴半边面具的人叫谢君义?”
“是,他自己是那么说的,还说他江湖人称飞天夜叉。”
沉默。
花三春是不知说什么好,没有发言权。
庞公初是在怀疑。
肯定不是谢君义!
那个玩意和燕参一样,都是废物。
看自己的一眼,就能确定不是他。
可问题也在于此。
为什么,他要假借‘谢君义’这个名字,还知道飞天夜叉?
俩人认识?甚至关系匪浅?
那九公主被劫就是和乐安国有关。
再多想一点,和狂客也有关?
事情又变复杂了啊。
想着,他摆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小兵往出退,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心中仰望的庞帅又说:“回去领着今个和你一块守城的那几个兄弟,晚些时候到本帅亲兵营报到,不过擅离职守还是要罚的,知道吗?”
“是!”
欣喜若狂中,小兵退下。
花三春拱手捧了一句:“庞帅仁义!”
庞公初没理会他。
参将也跟着退下了,这会厅里站着的人就剩俩。
理顺思绪,庞公初问:“你之前是和那个叫徐恭的在一块吧,他什么反应?”
花三春衡量了一下,选择性忘记徐恭招揽他的事,说:“那老狐狸仗着城里手下多,明明知道九公主近在咫尺,还拉着我死活不放。
小的想,他会不会早就知道公主在北境了?只是救不了,才刻意让咱看到,借刀杀人。”
做了个劈砍的手势,花三春回想着之前的任何细节,想从里面找出哪怕一点能作证自己想法的破绽。
可惜,怀疑目前只是怀疑。
庞公初脸上无波无澜,沉吟片刻后道:“不管他知不知道,你现在去找徐恭,告诉他,九公主在往这边走,可能会来天星楼。
其他的什么都别说,就劝他别冲动。
办完事你先回大营,我让人马上带殿下回去。”
“明白,庞帅放心,绝不会出差错。”
花三春严肃起来,拱手躬身,下楼。
蹬蹬蹬声响起,还没消停,脚步声又响起。
俩人擦肩而过,这次上来的还是之前的亲兵。
“庞帅,那个戴面具的人刚进门,这会在大堂。”
“知道了。”庞公初很平静,说话听不出情绪,一指四仰八叉的燕参,说:“带他回营。”
“是!”
亲兵得令,跑过去扛起燕参,消失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