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你去库房拿几件玩意,规格高一点,再让人去密室知会一声张先生,说我马上就到。”
心腹老七应声要走,徐恭想了想,叫停他又说:“东西拿了在密室外面候着,我叫了你再进。”
“是。”
好属下不多问,老大说什么做什么行。
看人影消失,徐恭脚步急促起来,走向自己的卧房。
见客总得洗把脸,换身衣服,收拾收拾。
现在他这鬼样子,谁看到不嘀咕两句。
换了一身新衣服,又用上顶好的伤药,看着镜子的自己又恢复往日的样子,再看不出一点伤痕,徐恭打开房间里的密道,往下面走。
密室每一层都有,但真的真假的假。
有些一直没人,只有他能进;有些每天都有客人住,但从没人知道房间里还有夹层。
一路下到地下,站在石门前,徐恭整理呼吸,扫了一遍衣着,推门走进。
“秋兰兄,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吹来了?哈哈,这回可要多呆两天,让老弟好好招待招待,一览这北境风光。”
人未见声先至,徐恭双手抱拳,脸上带着笑意,缓步贴近那人。
密室里原本有俩人,见到自己掌柜进来,黑衣圆脸长相普通的老四笑了笑,便很自然的绕开,走出密室。
而另一位,站起来比徐恭高半个头,一身靛蓝色长袍,瘦瘦的,倒有几分文士气。
“徐兄,有些时日不见了,嗯?你这是……”
张秋兰拱手走近,打量着徐恭:“徐兄知道秋兰多年望气,看你眉头郁结,步伐不甚利落,这是?”
“哦?”徐恭眼睑一跳,甩甩手,退后两步左右各转半圈,自嘲道:“秋兰兄好功夫!是这么回事,公主不是让咱这商会各部定期举行集会,利好地方嘛,今个正是日子。
说来也是气愤,这燕国居然还有视我飞燕商会规矩不顾的瘪三,当老弟我的面还敢乱来,没打死他们都算轻的。”
“是这么回事啊。”张秋兰点点头,轻笑着,伸手请徐恭坐下。
俩人共饮了一杯茶,闲扯了些杂谈,徐恭带了个头,开始谈正事。
“不知秋兰兄这次来是?”
“我是不放心老兄你啊,这次恐怕要出大事了!”张秋兰面色晦暗,叹了口气:“其实我要说的也和飞鹰传书没什么两样,特地来一趟,就是想让徐兄多注意几个点,别出了差错,会丢命的。”
徐恭惶恐,以茶代酒,先敬了一杯。
“秋兰兄细说,老弟谨记。”
“公主被劫,京城乱的很,商会的兄弟们也都急疯了。前几天各大臣上言还压得住,现在估摸着王上要让各地府衙和驻军动了。
你也知道,当天不是有人看到歹人往北走了吗,考虑了声动击西的可能,其他三个方向虽然也有人在注意,但徐兄你这边可是重中之重。
北境又是边军的地盘,形式也复杂,到时候肯定要你配合。徐兄一心向公主我知道,但边军里可不一定。所以,万万不可起冲突。
还有,徐兄自己的手下也不能停,可以的话,一定要先找到公主。”
张秋兰停下来喝茶,徐恭乘机问:“那秋兰兄给老弟个主意,真找到公主该怎么办?留还是送?”
“留!”张秋兰忽然又摇头:“不,还是送,先送信回京城,用密探,直接传到商会,会有人向王上禀报。”
“……”
空气凝滞,俩人都沉默不说话,若有所思。
半晌,徐恭提起茶壶给倒水,沉声道:“这,京城的时局?”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张秋兰炸了。
他握茶杯的那只手猛然收紧,崩的一声,茶水飞溅,碎片在掌心越分越小,最后变成豌豆大小,粒粒分明从手掌外侧洒下。
“说什么皇家无情,那八个玩意还算是人吗!老子近乎看着公主长大,那么一个稀罕的小丫头被他们折磨的变成今天这样,有机会,有机会老子一个个他妈全给扬了!”
徐恭静静看着他发泄,拿过茶杯又倒满,探出右手拍拍他的肩膀,仰头不语。
“徐兄,都说商人只看利,不谈情义,可你我哪个不是舍命陪君子的主?真是,呼……越说越气!”
张秋兰大口大口呼吸着,徐恭接过话茬:“秋兰兄身在京城,想必知道的肯定比老弟多,能不能说说那两个歹人?我想着,要是真遇到,能不能用自己的人找机会给…”
他挥手做了个劈砍的姿势,张秋兰连连摇头。
“王上已经把燕国所有暗面的组织犁了一遍,还是一个见过那人面的都没有。唯一的信息你也知道,我再说详细点——那个不知男女的歹人坑死了几十个天字号杀手;一掌打残商会里最厉害的那一位;领着护城军绕了京城四圈后笑声传了几里地,这才消失在北方。”
“所以啊,徐兄别看他只有一个人,那可是千军万马都没法子的绝顶高手。”
只有一个人吗……
徐恭应承着点头,心里却思索着。
公主身边的明明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难道是明暗各一个?
不对,人家现在两个都在明处,摆明了就是不怕。
不光不怕有人看到,还不怕他告密。
也不知当初出手的是哪一位,自己听到的这战绩可够唬人了。
“兄弟知道了,大恩不言谢,这几日一定陪秋兰兄一览北境风光。”
“说什么恩不恩的,咱们兄弟之间不至于。”张秋兰摆摆手,起身一整长袍,拱手,脸上挂着歉意:“一览北境,我也想,但徐兄见谅,这次不行。”
“啊?”
徐恭将他按到椅子上,压住肩膀:“秋兰兄,老弟忙是忙,但手下人可不少,再说京城也不缺你一个,急什么?”
张秋兰无奈笑了笑,摇头:“真不行,我安不下心。”
在徐恭后腰拍了拍,他作势要起。
这次没人拦他。
“也好也好,值此风雨飘摇,我这偏远地界还算安逸,秋兰兄身在京城,万望小心。”
“徐兄,再会!”
张秋兰抱拳后退,转身往外走。
徐恭跟在后面送别,盯着他的后背,表情挣扎。
突然,他停住脚步,喊了声:“秋兰兄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