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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妙音

玉华真仙 别夏迎秋 3153 2025-05-04 10:23

  一曲终了。

  顾惟清已是面色苍白,额间细汗密布,丝丝缕缕的白气自他头顶袅袅升起,再渐渐飘散至无。

  此是法力枯竭,气机濒临溃散之兆。

  顾惟清勉强振作精神,伸手入袖,取出一只玉瓶,手指微微颤抖地揭开瓶口,倒出一粒青莹莹的丹丸,张嘴服了下去。

  他入定片刻,便有一股融融暖流,自肺腑间蔓延开来,呼吸顿时畅顺许多,待药力渗透至四肢百骸,身上的疲乏之感方渐渐消退。

  顾惟清盘膝端坐于望楼上,一边调息养神,一边暗自苦笑。

  神魂攻伐之术,对心神损耗之巨,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万幸他身上带着周师炼制的青灵丹,否则此次施法,必会致他元气大伤,不知要修炼多久,才能恢复这一身功行。

  顾惟清近来勤俢不辍,未曾稍懈,又有悬心玉佩相辅相就,使他对天地间灵机的捕捉愈发敏锐,吞吐灵机的效用更是倍道而进。

  如今,他已用法力逐一炼化明堂、洞房、泥丸、气府、鹊桥、重楼六处窍穴。

  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再将鸠尾、绛宫、黄庭三处窍穴盈满法力,最终融汇贯通九窍之气意,便可一举迈入褪凡三重境。

  谁知今夜自己一时疏忽,竟将六处窍穴内蕴藏的法力挥霍殆尽。若他事先能审慎筹谋,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窘迫之境。

  幸亏他身在自家地盘,无须担忧外患侵扰,倘若置身险恶之地,岂不要任人宰割?

  至于恢复修为法力,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也是自然之理。

  炼气入窍,只不过起步之时,需要花费些水磨功夫,耐心打熬窍穴,并无其他碍难。

  他打算在东卫城多逗留几日,将六处窍穴重新蓄满法力,同时也可借此机会,审视此番战果究竟如何。

  理清修行之事后,顾惟清拿起放在身侧的竹笛,仔细端详了片刻,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翠绿盈碧的笛身,已悄然浮现出几道细微裂痕。

  这支竹笛乃停云山青竹所制,本为凡物,但顾惟清自恃法力驾驭已入圆融如意之境,贸然用此笛施展凌厉攻伐之术,以致笛身受损。

  归根结底,皆是他自恃才高、骄矜自满之过。

  随身十余载的心爱之物,因自己一时失慎而破损,而当年他从周师手中接过竹笛时的那份欣喜珍视,至今仍历历在目。

  顾惟清暗暗告诫自己,往后定要铭记此次教训,凡事皆需周密准备,切莫再重蹈今日之覆辙。

  ......

  浩渺无垠的高天之上,清辉泠泠的云月之间。

  两位神姿潇洒的修道人凭虚而立。

  其中一位中年文士,眉目清朗,面容白皙,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圆领襕衫,大袖翩翩,有临风飘举之态。

  另一位青年道人,丰神俊秀,器宇轩昂,身着羽衣星冠,脸上挂着淡漠疏离之意,举手投足间,尽显飘逸出尘之姿。

  中年文士低眉垂目,静静凝视着荒原上纷乱的战局,直至硝烟散尽,尘埃落定。

  他抬起头来,对青年道人欣然笑道:“果然不出贤弟所料。”

  二人无意间路过此地,发觉有万余妖物正围攻人道城郭。双方实力悬殊,眼见上千人性命即将沦丧妖口,中年文士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正当他要挺身而出,挥袖扫清这漫天妖氛之时,青年道人却开口拦住了他。

  “天道不仁,万事万物皆有其命数,道兄又何必多事?”

  中年文士知晓这位贤弟不愿沾染无谓因果,但他近来目睹至亲离世,心中哀戚难抑,不忍再见生民枉死,遂执意要出手相助。

  青年道人也未再深劝,而是掐指捻诀,默默推算起来。

  片刻后,他用平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言道:“城中之人尚有一线生机,道兄静观其变就是。”

  中年文士只好暂且罢手,这位贤弟的道行远远高过自己,所修功法更有窥破天机之能,他自是要听从其言。

  但是,他心中仍存一丝疑虑,城中修为最高之人也不过褪凡二重境,余者皆是些气血较为旺盛的凡夫俗子,这一线生机又究竟应在何处?

  而此时此刻,中年文士已是心悦诚服。

  他似是有感而发,慨然一叹:“我久居南国,原本以为北地除了宗门世家所掌控的界域外,其他人道生民栖息之所,早已被妖魔肆虐得满目疮痍。”

  “谁知在这西陲边荒之地,亦有不屈之民奋勇抗争!直教我这只知伤春悲秋的庸碌之人羞愧无地。”

  青年道人见他面色颓唐,便轻声言道:“一饮一啄,皆是前定。世上之人,各有其道。所结因果,也各有了结之法,道兄不必妄自菲薄。”

  中年文士只是摇头叹息,并未言语。

  青年道人忽而话锋一转,道:“道兄观那少年的音律之术如何?”

  中年文士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由衷赞许道:“不错,那少年虽未得正传,但也算登堂入室。观其所奏音律之能,走得当是我门中八诀之一‘应神歌’的路数。”

  “尤其这少年未至炼气之境,却能将笛音散播出数里之远,当真不可思议,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青年道人见那少年施展的法术,与中年文士师门的道法颇为相合,本是随口一问,未料中年文士对其评价如此之高。

  他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哦?这少年的术法,竟能与贵派‘妙音八诀’相提并论?”

  中年文士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跟‘应神歌’同样走的摧心伐神之道。”

  言罢,他又好奇地问道:“愚兄见识浅薄,敢问贤弟,以音律入道,北地可有这般门派?”

  青年道人摇了摇头,言道:“道兄可以将那少年请了上来,问问其师承来历。”

  中年文士呵呵一笑,说道:“施展此术,无论修行深浅,都极为耗费法力心神,那少年估计正在调气养息,先莫要打扰他。”

  青年道人眼帘低垂,朝下方瞥去一眼,道:“这少年既然与城中凡人一同行事,若我所料不差,他的师承当来自昭明玄府。”

  “昭明玄府?原来又是承阳宫。”中年文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瞧了瞧青年道人的脸色,缓缓道:“愚兄这一路行来,见凡人俗众多有修习气血之法者,此法能传播如此广远,莫非也是承阳宫的善举?”

  青年道人淡声回应:“承阳宫熔古铸今,博采众家之长,所创法门确有独到之处。但在传法之时,不分正邪善恶,一味滥传私授,且各类歪门邪法也不在少数。我在此断言,承阳宫若不克己慎行,早晚必受其害。”

  中年文士却道:“可数千年来,承阳宫在北地扫荡妖邪,派遣修士筑立玄府、传法布道,济世人于水火,解生民于倒悬。其赫赫威名,愚兄远在南国,也有所耳闻。”

  “此不过是承阳宫因势利导之举,不足为道。”青年道人毫不在意。

  “贤弟这话未免有失偏颇。承阳宫所为,诚然有维系自身道统之故,但立下的功德却是实实在在的。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承阳宫能两全其美,兼善天下,赞上一句‘大德之行’,亦不为过!”

  青年道人大袖一挥,毫不留情地反驳道:“道兄萧然尘外已久,不知世事艰难,只顾表面情理,我与你辩之无益。”

  中年文士闻言,苦笑一声,这话可真是戳中了他的要害。

  他自修道以来,一直在山门中吟风唱月,品箫弄笛,过着逍遥避世的日子。

  莫说出外斩妖除魔,便是山门中的琐碎杂务,他也鲜少过问,骂他一句“百无一用”也不为过。

  青年道人也不顾中年文士的自怨自艾,他袖袍一摆:“道兄还有要事在身,不宜在此久留。不妨请那位少年上来一叙,而后我们便该启程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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